一阵光华闪动,周围的景色完全变了,五人停下脚步,四下张望。林飞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石头山,这次,他可不敢贸然进入石头山了。大师兄说话了:“师弟们,你们有什么打算?”林飞说:“我要去京城,继续读书。”小环拉着林飞的手,说:“你到哪我就到哪。”其余三人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这次历练没有时间限制,既然是入世历练,那天下皆可去得,就胡乱选了一个方向,互道珍重,各自离开了。
林飞带着小环,绕开石头山,翻山越岭,晚上,随便找了一个山洞,对付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跋山涉水。小环虽在山里长大,但从没走过这么远的山路,可她一没叫苦,二没抱怨,和林飞说说笑笑,仿佛是一对出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妻。林飞在心中给小环点赞,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
直到下午太阳偏西,他们终于走出了大山,来到了一条山间公路上。林飞呼出一口气,轻松地说:“终于走出来了。”他看了看小环,她虽然有点疲惫,但精神还不错。林飞关心地说:“老婆,累坏了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不走了。”小环奇怪地说:‘等谁呀?“林飞随口说:”等车。“小环从书上了解到,外面有种叫车的东西,但没亲眼见过,更没坐过,于是,好奇地问东问西,林飞很想给她解释一番,可他知道,有些东西,你说一百句,还不如让她看一眼来得明白。于是,他说:”老婆,你这么聪明,待会儿,车一来,你就全明白了。“听了林飞的话,小环不问了,跑到路中间,翘脚张望。
等了一会儿,远远地听见汽车的发动机声,林飞把小环拉到路边,认真地说:“老婆,以后要记住,不要随便站在马路中间,这样是很危险的。”小环不解地问:“路不是人走的吗?怎么就不能站在路中间?”林飞挠着头,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两人说着话,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出现在前方,林飞赶紧朝它挥手。车子越来越近,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反而加速,呼啸着从两人身边驶过,卷起一层薄薄的灰尘。小环惊讶道:“这就是车呀,太快了,要是被它撞一下,可不好玩。”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老公,你招手,车怎么不停呢?”林飞望着远方,故作深沉地说:“它的眼里只有远方,看不到旁边有人。”小环似懂非懂,若有所思。
不久后,远处又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小环赶紧站到路边,还拉了林飞一把。这次过来的是一辆人货混装的小卡车。林飞对着车招手,小卡车逐渐减速,慢慢停在他们身边,车窗里探出一张年轻阳光的脸,大声问:“你们是要搭车吗?”林飞连忙点头说:“是呀,师傅,能带我们一程吗?”司机又问:“你们怎么在这里?”林飞说:“我们是学生,进山考察,在这里迷路了。”说着,他把自己的学生证掏出来,递给司机,司机接过学生证看了看,说:“嗬,还是个博士,你们上来吧。”他把学生证还给林飞,朝他们微笑着点点头。林飞连忙道谢,拉着小环,打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上车坐定后,车子慢慢启动了,林飞看见小环不满地瞪着自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现在也不方便解释,只能朝她讪讪地一笑,小环冷哼一声,转头看窗外,不搭理他。林飞暂时不去管她,和司机聊天。林飞问:”师傅,今天是几号?“司机在后视镜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林飞连忙说:”我们进山好多天了,手机没电,连日月都搞不清楚了。“司机了然,说:”今天是十月二号,国庆长假第二天。“林飞心里一惊,学校开学都一个多月了,自己迟迟不归校,导师应该担心了吧?他现在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儿,林飞打破沉默问:“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儿?“司机说:”蓉城。“林飞知道,蓉城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于是说:”刚好,我们也去蓉城,那就麻烦师傅了。“司机笑笑说:”没关系,我们常年跑车,知道旅途的不易。既然遇到了,那就帮一把,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司机又说:”兄弟,车到蓉城,天都黑了,你们住的地方找好了吗?国庆放假,城里可不好找住宿哦。“林飞说:”没呢,你知道有什么便宜的小旅馆吗?能不能推荐一个?“司机笑道:”便宜旅馆有的是,只是条件差点。我说,兄弟,你女朋友那么漂亮,可不能委屈人家哟。“林飞笑笑,谦虚道:”哪里漂亮,也就一般般。“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腰间传来一阵疼痛,转头一看,小环正怒视着他,小手拧着他腰上的皮肤,疼得他想大叫,可又不好意思喊出声,连连用眼神向小环求饶。小环轻哼了一声,放开手,暂时饶过了他。
车进入蓉城时,已经是万家灯火,城市里更是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各种火锅店,串串香,小吃摊,飘散出诱人的香味,让好久不食人间烟火的林飞直咽口水。小环惊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没想到夜晚也可以是这样的。车在一条小街口停下,司机说:“兄弟,这是科大后街,里面吃的住的都很多,而且很实惠,你们下去看看吧,我还要到前面去送货,就不陪你们了。“林飞拉着小环下了车,对司机千恩万谢,小卡车抖动了一下,轰鸣着离开了。
这条街紧挨着科技大学,街道虽然不大,但里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很是热闹。林飞对这样的小街很熟悉,京师大旁边也有这样的小街,里面吃喝玩乐住,一条龙服务,而且价格绝对亲民。林飞背好背包,兴冲冲地往街里走去,小环没见过这样的街道,紧紧地拉着林飞的手,既紧张又好奇,紧跟着林飞,四下张望。
街道两边有各种小店铺,但更多的还是小吃摊,现在虽然早就过了饭点,但吃夜宵的人依然很多。林飞早就饿了,鼻腔里充斥着各种食物的香味,让他的胃不停地收缩,发出咕咕的声音,他拉着小环走进了一家小食店。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服务员送来了菜单和热茶,然后又急忙去招呼新进来的客人。林飞给小环倒了一杯热茶,殷勤地说:“来,先喝一杯热茶,暖暖胃。“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感觉浑身舒服多了。小环放下茶杯,看着林飞的眼睛,突然严肃地说:“你为什么要说谎?“林飞一愣,很快明白了,她还念念不忘他在车上对司机撒的一个善意的谎言,决定好好给她讲讲入世历练的第一课,于是,郑重地说:”小环,你要记住,这里和太上坝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太上坝是真,人人都是真心,以真心换真心,说谎是可耻的;人世间是幻,人心变幻莫测,千人千脾气,万人万模样,人人都在互相试探,互相琢磨,有的人当面笑呵呵,背后却是毒蛇窝。所以,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说话在这里是一门艺术,会说话者,如鱼得水,不会说话者,寸步难行,有时候,谎话比真话更管用。所以,你历练的第一步就要从学说话开始。“
小环瞪大了眼,看着林飞,仿佛不认识了似的,好半天,她才哭丧着脸说:“老公,我不学,行不行?“林飞一脸严肃地摇摇头,说:”不行,历练就是学习,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就能学会的,慢慢来,时间还长。“小环无奈地说:”好吧,不过,我要你陪着我,一起学。“林飞笑笑,温柔地说:”放心,你是我老婆,我会一辈子都陪着你。好了,点菜吧,肚子都饿扁了。“他把菜单递给小环,小环接过菜单,翻了翻,又合上,递给林飞,撒娇道:”哎呀,我怎么知道点什么呀?“林飞接过菜单,故意说:”要不,点个回锅肉,很好吃的。“小环听见肉,惊呼道:”老公,你要吃肉?“惹得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林飞朝大家抱歉地一笑,对小环说:”小声点,这是公共场所,讲话大声不礼貌。“小环吐了一下小舌头,小声威胁道:”你敢吃肉,回去后,我就敢向门主告状,让你面壁十年。“
林飞很是郁闷,好不容易出来了,可是,吃,不能好吃,喝,不能好喝,吃喝的乐趣都被剥夺了,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滋味。他翻了翻菜单,最后,点了两小碗豆花,一盘炒土豆丝,两小碗米饭。饭菜上桌,两人确实饿坏了,一番风卷残云,碗空盘光,也只吃了个半饱,但多年的修炼,让他们养成早饭吃饱,中饭吃好,晚饭吃少的习惯。
放下碗筷,两人又喝了一会儿茶,林飞取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递给小环,说:“你去买单。“小环没接钞票,犹豫着问:”我去吗?“林飞点头,鼓励她道:”是呀,你去,千学不如一看,千看不如一练,要在这里历练,你就要慢慢学着适应这里。“小环接过钞票,站起来,朝收银台走去,还不时回头看,林飞朝她鼓励地挥挥手。很快,小环买完单,回来了,她把一叠零钱递给林飞,说:”吃饭花了16块,还剩34块。“林飞点点头,接过找回的零钞,鼓励道:”很好,从现在开始,你的历练路就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从小饭店出来,两人在街上闲逛,小环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拉着林飞,这里瞅瞅,那里瞧瞧,很是开心。林飞却是心里有事,还惦记着给导师打电话,想尽快找到合适的旅馆,好给手机充电。小环见林飞东张西望,似乎在看街上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不满地说:“老公,你看啥呢?“林飞看了一眼小环,见她面色不善,急忙说:”没看啥?“小环冷哼道:”哼,我知道,你在看那些女人,她们哪里好看了?不就是衣服穿得少嘛。“林飞慌忙道:”没有,我找旅馆呢,你也累了,找到了好早点休息,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买新衣服。“小环转怒为喜,欢喜道:”好哇,说话要算话哟。“林飞朝她肯定地点头,心想:”女人哪,有时候还真是简单,一套衣服就搞定。“
经过一番寻找比较,终于,他们选中了一家看似干净整洁的私人小旅馆,价格还算实惠,大床房一百元一晚,两人很快办理了入住手续。进入房间,一张大床,一个玻璃隔成的卫生间,电视空调都有,两人看了看,很是满意。林飞拿出手机,接通电源,开始充电。小环则嚷嚷着要洗澡,林飞去卫生间,帮她调好冷热水,又教她学习如何使用,伶俐人一拨三转,糊涂人棒打不回,小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一学就会。
很快,卫生间里响起了哗哗的水声,林飞则开机打电话,手机里果然有导师的未接电话,林飞看了看时间,还没到晚上十点,赶忙回拨给导师。电话响了几声后,很快接通了,导师那沉稳亲和的声音传来:“喂,小林吗?”林飞激动地说:“是我,老师。”导师关切地问:“小林,出了什么事吗?你的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回校,怎么回事呀?”林飞说:“发生了一些事,以后我再详细给你说,对了,老师,我这么久没回校报到,学校是怎么处理的?”导师说:“我帮你打了一个招呼,暂时没事,国庆长假后可一定要回校报到哦。”林飞连忙说:“谢谢老师,我一定回去报到。”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林飞知道,导师出面,帮他保留住了研究所和心理门诊部的工作,他很是高兴,对导师更是感恩戴德。
和导师通完电话,又给家里打电话,得知家里一切都好,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心里无事,一身轻松,躺在床上,哼着歌。“哟,什么事这么高兴?”小环的声音传来。林飞坐起身,看见小环已经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了,她裹着浴巾,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正歪头看着他。此时的小环面若桃花,眼波流转,乌黑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雪白的肌肤上,林飞不由自主地赞叹道:“老婆,你真美。”小环却皮笑肉不笑地说:“美吗?我记得某人说过,我一般般的嘛。”林飞尴尬地挠挠头,他怎么就忘了,女人可是最爱记仇的生物。
为了博得老婆的欢心,林飞赶紧从床上站起来,讨好地说:“老婆,来,你坐下,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小环扑哧笑道:“老公,你傻呀,就你那小嘴巴能把头发吹干吗?”林飞神秘一笑,说:“你就瞧好吧。”然后就到处找电吹风,让他傻眼的是,这里根本就没有电吹风。这下,可要在老婆面前出糗了,还破坏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全能形象。林飞不甘心地说:“你先看一会儿电视,我去去就来。”说完,打开电视,冲出房门,找老板借电吹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