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于兄这京城真是,真是又大又高啊!”
于不惑瞥了李肖一眼扭了扭脖子,傲然的说道:“那是自然,京城乃国家之象征岂能不大。此间纵横有百余里,再往前进了瓮城还要更显雄壮!”
一行人谈谈笑笑随着人流来到了城门楼,李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除却几副盔甲,半点看不出戒……”
李肖话音未落,几副盔甲里最亮的就朝他跑来。原来那在门楼上当值的统制远远看见于大公子,赶忙敛容屏息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不待于不惑走近入城关卡,侍卫已经驱散人流专候于不惑一行入城。
“你你你,你们三个护送于大爷的贵客到——”
“凌云阁。”
“好,凌云阁,速去准备车轿!”
几个侍卫不敢怠慢,赶紧收拾车轿人马伺候。明心平不喜于不惑骄矜自大薛姗姗气量狭窄,不欲再与他们牵连瓜葛,因此不待侍卫们备轿赶紧施礼道:“于兄盛情我已心领,奈何宗门长老令我和李肖兄弟去办一件紧要事务。唉,因此不能与于兄薛师妹同路……”
明心平拽着李肖掉头就走,李肖虽万般不舍奈何明心平曾救自己性命自己怎能相背。李肖随明心平三转五转扎进热闹的街市之中,买各色小吃的摊铺,三层的茶馆客舍不一而足。李肖心想:“若能跟胡老头在此间开一间店面岂不好,可惜他自己不曾积德命里被鸟克,可怜可怜!”
李肖正在伤感,身后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李兄,想要开店?”
李肖听见这声音,吓得几乎蹦了起来,赶紧往前紧走几步与薛姗姗拉开距离。薛姗姗脸上蒙着面纱李肖却闻香识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薛姗姗又跟来了。这个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却怪因此李肖避之如蛇蝎。薛姗姗见他怕的很,笑嘻嘻的接着道:“李兄,你想要开店?”
李肖陪笑道:“嘿嘿,薛师姐心跟明镜似得,不瞒您说我的确想在这地头开个小店面。”
明心平笑道:“你小子真是,若有朝一日能修为有成,开十间店也不算难事。等见过了长老,你跟我学几门功夫,即便不能进入四大宗也足以自保了!”
“是是是,小弟先谢过兄长了。”
明心平摆了摆手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走在前面。李肖深吸一口气不愿再看薛姗姗,只得眼神游移四周。只见青石路宽足有十丈,南北植杨柳为荫,东西有鼓楼耸立,行人骡马来去如织,酒香烟气流转不绝。李肖收回目光看见不远处柳树荫下有一老妪正在蘸糖猴串糖葫芦叫卖,李肖正好有几文钱傍身就要去买几串。
“明师兄,来,这串给你。薛师姐——”
“我不爱甜,李兄请便。”
这时睡在杨柳下的一老乞丐打了个舒身,遥遥的招手道:“女娃娃不爱吃,男娃娃给我吃罢!”
李肖打量了一番老乞丐也不嫌弃他肮脏,凑上去将糖葫芦递给他然后笑嘻嘻的道:“初到京城,还请老丈……”
“别了,老乞丐也是刚到。走远些,老人家要睡喽!”
李肖也不计较他无礼,笑着回头对薛姗姗说道:“咱们快些去凌云阁,省的人家长老久等。”
老乞丐本来翻了个身准备睡觉了,听到凌云阁三个字一骨碌的爬起来对三人嚷道:“哎?小娃娃去凌云阁,咱们正好顺路。”
眼见老乞丐一瘸一拐的走来,薛姗姗明心平急忙错身让开,唯有李肖和老乞丐有说有笑并肩而行。这凌云阁说来也好找,其名字里有凌云二字正是说此阁高可凌云,隔着几条街也能看到。此楼飞檐碧瓦绘彩雕奇,上有鸢飞云端下有水过断桥。来往多雅士骚人,去留乘云马虹桥。才进门就是一段屏风,屏风上绘制有风行国的三大传说故事。绕过屏风才是前厅,老乞丐似乎对这里似乎颇为熟稔,对着李肖挥了挥手三转两转消失在了回廊尽头。明心平也不在意,领着李肖薛姗姗径直上楼去见接引长老。
一个五十许年纪的小老头端坐在太师椅上,一双眯缝眼正发射出漩涡状的紫光凝视李肖。这老头正是四大宗派来的接引长老,专门来各国搜寻有修行天赋的青年。此时他正在施展高深的瞳术探查李肖的武魂,可惜查探了半天也没看出他身上有一丝觉醒武魂的特征。明心平和薛姗姗站在一侧也是干着急,毕竟风行国多一个修士就是己方多一份胜算,宗门考核的时候能互相帮衬帮衬。薛姗姗目光一凝,有两道寒光径直射向李肖。李肖对薛姗姗早已是惊弓之鸟老疑心薛姗姗要对自己出手,心中惴惴不安时时刻刻防备着身边薛姗姗。可惜他虽然警觉,但这一道寒光射来他是万万没本事躲开的,只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薛姗姗。
薛姗姗正聚精会神的施展高深法术探查李肖的修为,猛的不防备与李肖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灵魂再次互通。李肖薛姗姗的意识交叉在了对方的一段记忆之中……
“卖子葬母,卖子葬母——十两银子,十两……”
“你可想好了,卖身契签了,你儿子的性命就交给我们了。”
“当然当然,军爷请便请便。”
一个七八岁面带菜色蓬头垢面的小孩被军士扔到了带蓬的牛车上。车上挤满了与他一般大的孩子,可能他们是幸运的毕竟没有饿死在街头,却又是不幸的因为变成了奴隶。他们被送到了一座煤矿山一样的地方,只是这里很热很热,即使是在腊月隆冬之际做活的工人也穿着短衫。
矿山是新开的,架构建的极不稳固。所以挖矿石的入口开的很窄,成年人的身量并不能通行。因此上面才想起来用小孩来采矿,这才招来各州郡的男童作工。小孩子身量小,正好适合在矿洞中穿梭,每天的矿石总是没完没了的采,时时刻刻都有人死在矿山里面。他很幸运,起码他每天都活着……
薛姗姗猛的摇了摇头回过神来,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心中一阵恶寒。刚才看到的画面令她一时难以置信,巨大的素帷幔里包裹着成百具发臭腐烂的尸体,戴着脚镣浑身鞭痕的奴隶喊着号子拼命的拉扯装满矿石的木车。这一幕幕对于薛姗姗来说冲击太大,她自幼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乍一下感同身受又如何接受的了。等薛姗姗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是看到了李肖内心深处的一段记忆后,心中不尤得叫苦不迭。自己看他的记忆也就算了,她一个女孩子家要是被人家看去些私密事情传出去将如何自处。
薛姗姗正在迟疑要不要问问李肖的时候,她分明的感受到了李肖身上气息的变化,一股强烈的杀意直冲自己而来。李肖竟然对我自己起了杀心,可这怎么可能?接引长老本来注意力就在李肖身上,李肖的变化虽然一闪而过但岂能逃过宗门长老的瞳术。在刚才那一瞬间,李肖身上不止爆发了强烈的杀意,而且体内有武魂虚影一闪而逝。
薛姗姗和接引长老齐齐退后了两步,而且都是一副不解其意的表情。明心平见他二人这般表情,急忙问道:“奚长老,您看……”
奚长老缓缓的踱步,又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几眼似乎并不知情道的李肖,才对明心平说道:“他的确是修士,武魂也的确觉醒了。但是老夫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武魂,可能正是这个缘由李肖才仅仅只是神魂壮大些而已。”
众人看向李肖意似询问,李肖可完全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却又让他如何回答。想了半天李肖才道:“我真的没什么出挑的本事,我是从来不知道还有什么修士啊武魂啊,啥啥啥我是一概不知。”
奚长老皱了皱眉问道:“你一直就住在镇上从来没有出来过?”李肖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我自幼就在镇上长大。”
薛姗姗听他坦然自若的撒谎心中顿时不喜,嫌恶的撇了撇嘴说道:“你撒谎,你分明是被变卖的奴隶,怎么可能……”话说了一半薛姗姗就顿住了,因为任谁听别人说是奴隶都是无法忍受的侮辱。即便李肖果然是奴隶出身她也不该讲的,毕竟大家说不定将来还是同门师兄弟。薛姗姗心中暗暗自责,这种伤人的话怎么能够讲出,自己这是怎么了。薛姗姗愧疚的看向李肖,却见李肖神情更加的恭谨,一副小人嘴脸的弓着身子道:“薛师姐教训的是,小的虽然真不是奴隶出身也的确不曾出过镇子,但李肖若能鞍前马后服侍师姐,也是小的前世修来的福分。”
薛姗姗冰雪聪明岂能不知其意,自己看了他的记忆,那李肖自然看了她的一段记忆。看来自己的身份李肖已然知晓,李肖对于不惑尚且极尽讨好之能事,何况她薛姗姗呢。看李肖态度这般恭谨,那刚才的杀气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自己错看了?薛姗姗正在疑心之迹,一侧的明心平素知二人不睦,赶忙岔开话题道:“长老,那李师弟他能提升修为,然后去参加宗门试炼么?”
“当然,凡是觉醒武魂的年龄不过二十的修士皆可参加试炼,只是他这个情况即便参加试炼只怕也是机会渺茫啊!李肖你确定要去参加试炼吗,如果要去这两个月你可以跟着薛小姐或者明心平去好歹学一门功法。”
若是一刻钟之前,李肖肯定要选明心平。但是现在不同了,薛姗姗可是当今国主的嫡亲的女儿,要是她能勾勾手自己说不得还能混个一官半职也说不好。至于公不公的李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只想着发不发,功法两个字要连起来他可是兴味缺缺。因此人家长老话音未落,李肖已然连连作揖急切的答道:“多谢长老费心,多谢明师兄一路照料。弟子想着明师兄也是初来乍到,因此不敢再麻烦师兄,弟子还是跟随薛师姐学一门功法吧!”
奚长老笑了笑,摆了摆手道:“既如此,两个月之后你们先会齐了,再来找老夫大家同去试炼之地。如何?”
“是!”
暂不表三人离别之后明心平出城自行修炼,单说李肖入宫学功法。
像李肖这样地处偏远没有见识的升斗小民,每日价的讨论京城如何皇宫如何那是免不了的。当初李肖可是没少费口水吹嘘皇家的场面阵仗,但是他又不曾亲眼见过所以只是类比镇上的事物信口胡诌。到今天他算是见着正主了,朱红的墙仗余的大门金字牌匾果然样样俱全。
进宫门跟进城门又不同了,不用照呼人就有几十个仆从拥着轿子出来迎候。不待李肖看仔细宫城,人就已经被塞到了轿子里面。李肖十几年走路全靠腿,哪里有福分坐过轿子。但这轿子也不是人人坐得的,这一通摇摇晃晃直晃的李肖头晕眼花,偏生这皇宫大的紧这一晃就是个把时辰。好容易下了轿子,却又走水路半个时辰,弃了舟楫又乘轿子不知走了多久才到了薛姗姗的庭院。
被颠的七荤八素的李肖一下轿一个踉跄差点没扑在地上。亏得一只手在他颈后轻轻一提,李肖这才稳住了身形。抬眼一看只见院门外左右列了足有几十人,矮的胖的高的瘦的老的少的都垂首而立默不作声。在李肖身前的正是两位领头的女官,两人生得一般的明媚俊俏,更兼身穿文官高冠博带显的英气非常。看这情形就是眼前这两个女官刚才拉了自己一把,看着年纪轻轻手劲却着实不小。待薛姗姗被两个宫女搀着下轿,打头的两个女官立即过来迎住,低头面向薛姗姗等她吩咐。
薛姗姗环视众人,亲切的笑道:“辛苦了,彩云姐明霞姐”
“殿下,请沐浴更衣。”
薛姗姗偏头指了指李肖,对二人道:“我要先去给母后请安,再去哥哥那里转一圈。这位是李肖李公子,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你先安排下。”
话音才落,明霞就已领着四对仆从侍候薛姗姗去西宫。待她们去的远了,彩云才笑着对李肖道:“李公子,里面请。”
穿过花园正厅,走过一段曲曲折折的长廊,彩云陪着李肖在偏厅叙话。彩云服侍公主多年,一般情况下殿下的客人大抵可分两类,或者是高来高去的修者或者是世家的王孙贵胄。看李肖的一身短打扮彩云自然而然的把他归为了第一类。
彩云欠了欠身子,请李肖上座,又亲手为李肖奉茶。主宾坐定彩云笑着问道:“李公子久不曾来走动,想是殿下远地的旧友?我们这些下人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客气客气,旧友谈不上,可算是同辈的师兄弟。只是都要去什么四大宗门试炼,因此来这暂住。”
彩云听了李肖的回答更是难掩满脸的羡慕之情,恭敬的递茶问道:“原来风行国除了三大世家的子弟,还有似李公子这样的修行之人,公子实在是了不起!”
李肖听她夸赞自己,虽然心里颇为自满,但也暗暗心虚。自己又哪里算的上修行之人,了不起三个字又如何担得起。本来他想要详细的问问皇宫的事情,怎奈自己一张嘴就是一股村野味,说多了言多必失反落得被人耻笑。不如借故先去休息,省的跟她们在这里充胖子摆架子。李肖假装连打几个哈欠,阖了阖眼偷瞄了一眼彩云才试探的说道:“哎呀,连日从东岐郡来京城着实……”
“哎吆,是下官疏忽了。客房已收拾妥当,李公子如感困倦可先去休息。”
“甚好甚好——”
连日赶路倒说不上累,反倒是坐轿子把李肖折磨的苦不堪言困倦难当。关上门就一骨碌躺在地毯睡死过去,直到薛姗姗傍晚回来李肖也没醒,薛姗姗见状笑着遣散了众人,亲自端着食盒走了进去。李肖闻着饭香食指大动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动箸,但是薛姗姗面前该装还是得装一下的,省的在她家里丢了脸面。李肖恭敬的请薛姗姗进来,才带上门回头笑道:“师姐亲自来送饭菜,这……”
薛姗姗一反常态,笑盈盈的说道:“师弟来我家作客,我怎敢怠慢。家里规矩多,师弟饿坏了吧,快请用膳。”
李肖本来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听她这般说也就不再客气,打开食盒就是一通胡吃海塞。薛姗姗眼中嫌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笑道:“师弟,师姐敬你一杯。”
“嗯嗯嗯,请了,请了。”
“白天言语多有冒犯,师弟可别放在心上才是。”
李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哪句话冒犯自己,他自己都不太明白。骂他是奴隶奴才的多了去了,胡老头没死的时候就经常这样骂他,何况人家薛姗姗呢,对于李肖来说实在算不上是侮辱。薛姗姗见他默然不语,只得接着道:“白天在长老处,你看我脸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李肖干笑一声回答道:“自然是师姐你风风光光被册封公主的事,早知道师姐你……”
薛姗姗脸上顿时一松,从怀中取出几个卷轴放在桌上郑重的说道:“这功法乃是不传之秘,只可自己修炼不可抄录或者私自传与他人。你自行研习吧,连日奔波早些歇息。”
李肖挨个翻了翻,除了几张经脉图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可怜自己大字不识,又从何处下手开始练呢。薛姗姗见他面露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略一思索已知他不识字无法自行修炼。薛姗姗只得坐下来挑选了一卷自己修炼的寒冰诀一字一句的念给他听,又把自己的见解说与他听。
薛姗姗是何等样人,她可是不世出的天才修士,她在一旁指导李肖胜过旁人自行修行千倍百倍。况且李肖武魂虽然不灵,但是终究是觉醒了武魂的修士,引气入体是再简单不过了。果然月才上柳梢头,李肖已然将元气引导一周天,其自身的修为不知不觉也突破到了炼气一重。
薛姗姗见他突破也不惊讶,毕竟在风行国觉醒武魂的修士这个年纪至少也得炼气六重了。似李肖拉下了这么多年,这么快的突破也算正常。旁边的李肖练的起劲,但薛姗姗劳碌了一整天实在是困倦难当,不知不觉就趴在书案上昏睡过去。李肖一生出苦力做活,修炼之时那浑身舒泰气血畅通的感觉实在是平生第一遭。这种美妙的境界让李肖第一次觉得原来修行真是人生一大快事,胜过跑堂开店多矣。
李肖手上捏诀又将元气运转了一遍,果然是畅通无阻。按照薛姗姗的说法,自己此刻应当算是入门正式成了一名修士。李肖此时对薛姗姗的感激之情可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毕竟要不是薛姗姗用心的教自己,凭自己大字不识的啥也不懂又怎能成为修士。但睁眼一看却见自己的大恩人这会已经睡着了,而且睡的似乎颇为香甜。李肖蹑手蹑脚的凑上前去,凝视薛姗姗的睡颜半晌移不开眼。李肖心中暗道:天下竟有这等神仙似的人物,生的如花似玉的不说出身也好。可惜她已有心上人了,否则,否则……唉。不对啊,你李肖是什么东西,论家世人家贵为一国公主你是镇上一跑堂的,论相貌人家不是天下第一也得是天下第二了你却是一面目可憎的丑八怪,论修为明师兄那般人物尚称赞她是比他强十倍的天才人物你自己呢不过才入门而已。算了,薛师姐待我这么好,想那么多干嘛呢。
李肖正坐在书案另一侧挨着薛姗姗在胡思乱想之际,一双美目忽然睁开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李肖急忙把目光错开,轻轻问候道:“薛师姐,你没事吧。”
薛姗姗晃了晃头,破天荒的盯着李肖的脸看了一会,笑了笑答道:“没事,你也早点休息吧。”
李肖也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低声嘟囔了一句“昇哥,昇哥——”
薛姗姗猛的回头脸色极为难看,一双素手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的忍耐。被薛姗姗吃人的目光看着,李肖也是豁出去了对薛姗姗说道:“对,我看到的是你偷偷把秘籍抄录给他,为了他你还真是——”
“闭嘴,你还说!”
李肖低头笑了笑,低声说道:“刚才师弟失心疯,殿下就当听了个响,饶过师弟这一回吧。”
薛姗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只留下李肖一个人脸色阴晴不定的望着半掩的屋门。
窗边,薛姗姗遥望远方。自从欧阳昇通过试炼加入宗门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虽然两人常有书信往来可以稍解相思之苦,但终究不比朝夕相处时来的亲密。薛姗姗手中忽然凭空出现一个蓝色的水晶球,水晶球中有点点星光点缀,像极了当年两人在田野间看到的夜空。
窗边,李肖百无聊赖,只得一遍遍的翻看薛姗姗为自己抄录的功法秘籍。我真是该死,又惹的薛师姐不开心,人家郎才女貌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该死该死!
次日清晨,李肖因为多年跑堂的职业病醒的分外的早。他静极思动在院里寻摸了一把扫帚,在院里陪几个嬷嬷打扫青砖。彩云明霞隔着老远看见李公子亲自在打扫庭院,而且还干的有模有样。要不是她俩早知道这李肖是修士,现在她二人看他就是个十足十的打杂小厮。薛姗姗负手而立,冷冷的对二人说道:“看够了么,去置办两套衣裳给李肖,再去府库挑一把兵刃。”
“是。”
薛姗姗吩咐完了,这才缓步走进李肖的院子,摆摆手遣散了仆从笑道:“李师弟,好兴致啊!”
“久不活动,这不练了练筋骨。”
薛姗姗笑道:“炼气境界是要打好根基锻炼筋骨,但是师弟这般练却不见得有用。”
李肖扔下扫帚顺便把袖子放下,拱手道:“请师姐赐教。”
“需习练基础掌法,方能牢固根基,增强血脉筋骨!”
薛姗姗话音未落就已出手,只见纤细的身形快若闪电的移形换位,双手翻飞已在李肖身上要害拍了十几掌。李肖见她动作身形无不潇洒至极,一招一式都极具美感,不尤的看的痴了。薛姗姗还以为以为他是沉迷于招式不能自拔,心中暗赞他人物虽然不堪但修炼倒是颇为用心。
“这路掌法呢是我依据家传掌法自创的。一共五式:扶风,拈花,游园,惊梦和笑痴……”
李肖一听这酸溜溜的名字就知道,多半是薛姗姗自己编的,不然哪有人起这样的招式名字。名字虽然是古怪了些,但是却也是一门少有的炼气境就可以习练即可筑基也可对敌的精深掌法。
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一晃一月有余。李肖白天练拳,晚上听薛姗姗讲解功法精要顺便学认几个字倒也颇有所得。李肖这一月之间不独修为突飞猛进突破了炼气四重,同时跟彩云明霞她们也混的熟了,天天衣食无忧简直比神仙还要快活……
“彩云,这湖中小岛有什么名堂?”
彩云坐在船尾一边用手撩起水来洗脸一边说道:“湖叫无名湖,至于岛却没人取名。李公子,您看这里风景如何啊?”
“风景的确不错,可惜薛师姐不肯来。”
彩云答道:“这几日没有信,殿下茶饭不思。每日就抱着那水晶球发呆,哪肯出来游玩。”
李肖嘴角微微上扬,随口问道:“彩云,欧阳昇和你们殿下的事你知道多少。”
彩云瞥了他一眼,狭促的笑道:“怎么,李大公子吃醋了?”
“怎么会呢。”
彩云抹了抹脸,凑到李肖面前审视着李肖这张脸说道:“欧阳公子和殿下的事我于公于私都不该多嘴。但我越来越好奇李公子和我家殿下是什么关系了。”
“就是普通——”
“不可能,我家殿下身份尊贵无比,如果只是师弟师姐不可能留你在宫里一住月余。就算是欧阳公子当年也不曾这般越礼失仪……”
李肖咽了口唾沫,偏头看着彩云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想太多了,不就是借宿么,哪那么多事。”
“哎,这可不对了。你有没有觉的殿下特别迁就你,特别听你的话。”
李肖撇了撇嘴笑道:“你少来,人家这会正苦思情郎,犯着思春病呢,你少在那瞎编排。”
这边话音刚落,就见船尾竟然大晴天有几片雪花飘下。李肖彩云面面相觑,似乎知道事情不大妙。雪花落下处白光一闪,一身白衣的薛姗姗凭空出现独立船尾。彩云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行礼,小心试探道:“殿下怎么来了,彩云——”
薛姗姗冷笑道:“怎么,许你二人打情骂俏,不许哀家来赏景!”
彩云惊的赶紧施礼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李肖冷眼旁观,看出今天薛姗姗状态似乎不太对。平日里彩云明霞薛姗姗三人情同姐妹,相互调笑也是常有的,从不见薛姗姗计较过,今天这又是闹的哪出啊这是。李肖仔细端详薛姗姗的面庞,果然看出了不同。面前的薛姗姗脸色苍白几无血色,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也在不可抑制的颤抖,可见她似乎身上有病。只见彩云上前去搂住薛姗姗的腰,死死握住薛姗姗的手问道:“姗姗,姗姗,手怎么这么冷,没有吃药?”
“那药不吃也罢!”
“不行的,右相吩咐过。早晚一丸,可以压制……”
薛姗姗不待她说完,赶紧捏了捏彩云的手指,颤声道:“扶我回去。”
李肖闻言上前扶住薛姗姗右臂问道:“师姐,我以前可听过一个词,叫做讳疾忌医。咱们可千万别小病拖成大病,最后大病留个病根傍身。”
薛姗姗不愿意理他,扭头依偎在彩云怀里大口的喘气。彩云扶薛姗姗进屋赶紧喂薛姗姗喝了一碗参汤,服侍薛姗姗卧榻睡下。一切收拾完毕,彩云正要出去,薛姗姗却轻轻唤道:“别走,彩云,陪陪我。你在这边,快来。”
彩云怜惜的抚摸着薛姗姗的鬓边青丝叹息道:“姗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欧阳公子保重身体才是。”
“李肖呢,他没问你么?”
“李公子自己回房去了。”
薛姗姗幽幽叹息道:“我做主,把你嫁给他,你可愿意?”
彩云脸色一变,努着嘴拧了薛姗姗一把道:“我才多大,你嫁了我都不嫁。你要是不想要我,那我就去做姑子再不回来了。”
薛姗姗凑过脸去侧卧在彩云怀里轻声道:“去了四大宗,我不要他们的人,还是明霞和你陪我去。去了那边,没有觉醒武魂也能从宗门领一本功法从头练起。”
“谢谢你啦!”
“哎呦,到这时候你倒客气起来了。等回来了,你要真喜欢李大公子大可嫁给他。”
彩云眼中异彩潋滟随即暗淡,笑道:“我多半没有修行天赋,这是天意强求不来的。至于李公子,多日相处他虽油嘴滑舌人也村野了些,但我看却也是个至诚君子。殿下难道就不考虑考虑?”
薛姗姗笑道:“你倒反过来将我的军了。这位李公子我只会敬而远之,放心吧,我怎么敢跟我的好妹妹抢男人!”
“哼,你再说。这一次看我饶不饶你。”
……
这午后的大好时光李肖自然不能浪费,他先是在院里走了几路拳又对着院里的柳树一顿猛揍。他正打的酣畅淋漓时候,院门前忽然转出一人来看样子是来找自己的。那人头戴金冠二十八九岁的年纪,衣着华贵长相非俗,看样子应该是宫中的贵人。李肖见他在门外驻步,知道是来专门找自己的,他自然不能怠慢,三步并两步上前问候。
那人笑着施礼道:“李兄,在下薛国正。国正早应前来拜访,奈何俗物缠身未得其便,还请恕罪。”
“哎,我是粗人,宫里规矩我也不大明白,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薛国正哈哈大笑,亲热挽着李肖的手大步进屋。主宾落座,薛国正微笑道:“李兄初来京城,但有为难之事,尽管来告诉孤,孤最好结交李兄这样的好朋友!”
“殿下人中之龙,不知道李肖何德何能敢劳烦殿下费心。”
薛国正深深看了李肖一眼,叹息道:“李兄啊,我这个妹妹被几个哥哥娇惯坏了,还请李兄多担待。”
“不敢,公主殿下于我有恩,李肖铭记于心。”
“既然有恩,何故反要害之。”
李肖听薛国正语出惊人,大惊道:“殿下这话从何说起啊?”
薛国正眯着眼盯着李肖道:“皇妹尚未婚配,留宿男人在家岂能不招人诽谤?况皇妹已有意中人,若知此事传出去舍妹如何解释,请李兄思之。”
李肖已明其意,薛国正这是来下逐客令来了,只是不知这是薛国正的意思,还是薛姗姗自己的意思。若是薛姗姗自己要他离开,那自己自然不能再留在这里讨人嫌。想明白此节,李肖陪笑道:“不知道这是公主殿下的意思,还是殿下自己的意思。”
“即是我来,李兄应该明白才对。”
“了然了然,明天,不今天我就搬走就是。”
李肖话音未落,就觉肌肤隐隐生寒,一股寒气铺面而来。眨眼间薛姗姗擒着笑出现在两人面前,笑盈盈的说道:“皇兄专程过来看小妹么,怎么不去正厅叙话?”
“姗儿……”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皇兄来插手了,兄长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为好,否则休怪小妹不顾兄妹之情。请吧!”
薛国正不敢和薛姗姗争执,只得匆匆回了一礼掉头离去。薛姗姗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了一声道:“李兄如嫌弃招待不周,只管走就是了。”
“你的病一转眼就好了?”
“好与不好与师弟又有什么干系。”
李肖笑了笑道:“要是好了自然是好,没好我倒有个法子,或可一试。”
薛姗姗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嫣然一笑,答道:“心意领了,国中的圣手都束手无策,就不劳师弟费心了。”
“他们修炼寒冰诀了么?”
“那倒没有,现今这套功法风行国只有我自己修习。”
李肖抚掌道:“这话就不对了,我也修炼寒冰诀,但这门功法没有强大的冰武魂搭配我看威力属实有限的很。”
薛姗姗惊咦一声道:“你修炼时日不多,能看清楚这一层也算有本事了。”
李肖答道:“不敢当。但师姐你就不同了,你的冰武魂极其强大,所以玄冰诀自然是威力倍增!根据功法的意思,它即能修炼出寒冰真气为己所用的同时也需要自身的寒冰之气反哺来增强功法运转。正是这样,所以没有冰武魂辅助,即便勤修苦练也是枉然”
“这和我的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师姐刚才发病,是寒气过重气血不足之症!显然玄冰诀并不能完全利用师姐武魂存留在气海中的寒冰之气,换而言之这门功法对于我来说过于高深,但对于师姐尚嫌不足。”
薛姗姗听他这一说,暗暗赞叹他果然有些独到之处,赶忙笑着问道:“那师弟有何良方?”
“简单,要不就找一本更厉害的功法,要不就把体内的寒气传给别人。”
薛姗姗撇了撇嘴道:这种馊主意亏你想的出来,我岂能为了自己害别人。”
“不用害人,把寒气传给我即可。我也修炼寒冰诀,这样一来不是一举两得?”
薛姗姗闻言倒吸了一口气,来回的转了两圈,拍手道:“是啊,李肖你还真有办法,谢谢你啦。走,咱们这就试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