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再一次来临了,枯黄已久的柳树开始冒新芽,今天是立春的日子,妈妈说立春过后天气就会变暖和了,但我的心有点微凉。
王博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理我,这是他坚持最久的一次,而且丝毫看不见有和好的趋势。
我略微有点紧张,我还无法适应长久以来一直在身边的朋友突然间失去联络的冷清感。
但不适应终究只是不适应而已,我和高天睿的热恋很快覆盖了这些弱小的不适应,让我来不及回味。
我偶尔还会打电话给王博,不过他总是不接,发短信给他也不回复,王博就这样像是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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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立春以后的第一个周末的早上,老爸来电话了,兴奋的传达了这次老退伍兵们的宏伟聚会计划,让我空出时间,别错过了这次难得的度假。老爸说这次要搞大一点,因为天睿爸爸的慷慨资助,所以大家可以带上家属在龙泉度假村来个两天一夜。
老爸的兴奋之情穿过电话线在我的耳边激荡,这种兴奋也深深的感染了我。我也略微有点期待,终于摆脱了常年不变的聚餐形式,而且这次还有高天睿在我的身旁,两天一夜的浪漫想想都让我流口水,我期待着这次的度假肯定会变得与众不同。
我打电话给王博,想让他千万别错过这么好的度假机会,但王博依然没有接电话。
我只好打给高天睿,向天睿发泄了我这么多天积蓄的对王博不接电话不回短信的不满,也顺便想向天睿打听一下王博的消息。
“天睿,你说王博是怎么回事啊,打电话给他总是不接,是要跟我们绝交吗?这人也太小心眼了吧,就为这点事绝交了?白跟他铁哥们了这么多年。……”
我絮絮叨叨的数落了很多王博的不是,高天睿在电话那头一直没有搭话,偶然传来一两声的咳嗽,也是藏着掖着的。沉默了一会高天睿说:“安静,我一会打给你。”
我听出了高天睿声音带着异常的嘶哑以及那么一点点的小心谨慎。
“天睿,你生病了?”
“嗯,有点感冒,没事的。安静,我现在有点不方便,一会打给你。”高天睿挂断了电话,我也只好把电话挂了。
高天睿压抑的声音还是让我听出了点不寻常,就算是为工作而忙的时候,他也不会敷衍我的电话,更不会先挂断电话。
我想他一定是感冒得很严重,身体难受才会没有精神通电话,说不定一整天什么都没有吃,饿得没力气了。
我很快忘了对王博的不快,开始担心高天睿的身体状况。
我翻身坐起来,拿出电压锅洗好米兑好水,再在里面加了虾仁,开始给高天睿熬粥。
我向高天睿承诺过以后要好好照顾他,那么就从现在开始。我想给他一个惊喜,熬粥的时候心中一直暗暗的激动着,憧憬着高天睿看到从天而降的爱心粥那惊喜的表情,心中忍不住窃喜。
电压锅效率很高,半小时后粘稠的粥就出锅了,我又在里面加了些香菜,粥白白红红绿绿的,很好看。我拿出很久不用的保温瓶,洗净,将粥盛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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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车赶到高天睿的家,手里拎着的纸袋里面有我熬的暖暖的粥。
我按响了门铃,门很快就开了。高天睿看到我有点惊讶,我为自己制造的惊喜有点得意忘形,忽略了高天睿脸上闪过的慌张。
“安静,怎么是你?”
我伸手摸了摸高天睿的额头,微微有点发热,并没有那么严重,他的精神看起来也还好,是我把它想得太严重了。“还好,没发高烧。”
我熟练的换了鞋走进去,餐厅的桌上摆着碗筷,碗里面是喝剩下的半碗粥,还有几碟开胃的小菜,有糖醋的大蒜头,橄榄菜,还有一盘新鲜的炒青菜。菜不是很丰盛,但很适合高天睿这样的感冒病人。
“这些都是你弄的?”我问。
高天睿没有回答,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身后脆脆的响起:“是我做的。”
我倏的回过头,看到依云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高天睿换下来的衬衫。
依云斜睨了我一眼,眼神很不友善:“你是知道天睿生病了,所以来看他的吗?”
“哦。”我点点头。
依云说:“你还真费心啊!”那言语中的冰冷让我打了个冷战,心里结了层厚厚的霜。
我抬头向高天睿望去,他只是看着我,没有任何的表示。
依云拿了个盘去到阳台的水池边,把手里的衣服扔了进去,像是自说自话,又像是故意要说给我听:“天睿的衬衣我总是用手给他洗,我怕洗衣机搅坏了。”
末了,她加了一句:“安静,你先坐一会啊,让天睿陪陪你,我就不陪你了,好多天没来,天睿这里都乱成什么样了。”
那看似有意无意的抱怨,在我听来全是炫耀,炫耀着在这个屋子里她是女主人的角色,炫耀着和高天睿之间她跟我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僵住了,本能的看着高天睿,我希望他可以站出来帮我说话,甚至能证明现在的我比她更具有发言权。
但是高天睿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回避了我的眼神,望着我手里的袋子问:“这里面装着什么?”
我把袋子往身后一藏,“买了点东西,我逛街,顺路过来看看你,既然你没什么,我先走了。”
我又像上次一样灰溜溜的逃了,在那样的场景里,我确确实实像个第三者。
我紧了紧手中的袋子,幸好没有将我自作多情的所谓爱心粥送出去,否则我会觉得更加的无地自容。
高天睿追了出来:“安静,你没事吧?”
“你说呢?”我反问。眼前的情景与我的设想有着天壤之别,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我的心更是生疼生疼的。
高天睿没有辩解,没有回答,只是说:“安静,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你会等我对吧?”
见鬼的相信,在依云咄咄逼人的气势面前我怎么相信,在他沉默不语任由依云挤兑我的态度中我要如何相信。我做不到,我曾经承诺过的相信原来做起来是那么的难。
至少现在我没法相信,我甚至不知道高天睿让我相信的是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做选择很难吗?还是你根本没想过要做选择,想继续享齐人之福吗?”
高天睿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安静,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那是哪样?”我固执的追问,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理解高天睿。
高天睿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试图扶住我的肩,被我倔强的躲开了。他低下了头,有些无奈的将手插回口袋。
“安静,有些事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相信我,依云不是我找来的。我会尽快把事情圆满的解决掉,但不是现在,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高天睿声音中的无奈传染给了我,我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有着无法言语的苦衷,我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你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犹豫?是不忍心伤害依云吗?”
“你别问了,安静,我不想在你面前变得很渺小。”
高天睿伸出双手将我圈进了他的怀里。
“还要等多久,天睿?”
“很快,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的时间就够了。”
好吧,我闭上了眼睛,眼角有眼泪滑下。如果这就是我要等的时间,那么我就等着试试看吧。我再一次选择了相信,选择了妥协。高天睿脸上的痛苦和无奈让我不忍心再追究下去,我也没有立场去追究,这场感情我始终是个第三者,是我介入了他们的感情,而不是依云。
然而我又一次心伤了,心酸的像是生吞了五个柠檬,不得不承认我比杨伊儿恶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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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博冷战的日子不好过,至少是寂寞了很多,像现在这样的时刻我找不到一个人可以诉苦。
我甚至不能找我的好朋友可人,因为顾泽宇的事情,她一定会落井下石的骂我自作自受,然后再不遗余力的劝我和顾泽宇复合。我怀疑她得了顾泽宇很多的好处,才让她每次见面都苦口婆心。
因为这,我和她的联系也少了。
但今晚,我还是得找她,否则我会郁闷致死。
可人家里有个男人在,最近是她相亲最成功的一次,难得她看上了别人,而别人也不嫌弃她大女人主义,于是两人迅速一拍即合。
我和屋里的男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可人见我脸色神情不对,和她的那一位交代了几句,来了个飞吻,拉着我出了门。
可人带我进了她家楼下的茶室,问我:“看你一脸死灰似的颜色,撞鬼啦?”
撞鬼哪有我这么严重,我现在的心情比撞鬼了要灰暗得多。
服务员过来问:“两位喝点什么?”
可人问我:“你喝什么?”
我说:“随便。”
“来壶水果茶。”
我说:“我不喝水果茶。”
可人恼怒的瞪我:“你不是说随便吗?”
我吼她:“我说随便,也没说一定要喝水果茶啊。”
可人抱头,做捶胸顿足状,要不是在公众场合,她还顾及点面子,要不然她一定跳起来揍我一顿。“小姐,你随便上吧。”
服务小姐也很无奈,最后自作主张上了一壶龙井。
可人给我们俩的杯子都倒上了茶,然后盯着我说:“说吧,受什么刺激了?”
我摇了摇头,矢口否认:“想你了不行吗?谁像你啊,最近陷入温柔乡连理都不理我了。”
可人很笃定的摇了摇头:“你这象是想我的样子吗?你快说啊,你不说我就回去了。”
在可人的逼问下,我颠三倒四的将苦水倒了一遍,说完,我又怕可人从此对高天睿有看法,怕以她火爆的性格会冲去和高天睿理论一番,那样我不是更丢脸。
于是我又百般解释,苦头婆心的说高天睿对我有多么多么的好,有多么多么的无奈,有多么多么的痛苦,又是如何有苦说不出。
天知道我口才怎么会这么好,因为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足足的演了半个多小时。
可人不能理解的说:“安静,你都想得这么明白了,又这么的理解高天睿,你还难过什么?”
我被可人问的哑口无言,可是理解和接受能划等号的吗?
可人握着我的手说:“安静,别走那条辛苦的路,王博对你就挺好的。”
可人难得没有做顾泽宇的说客,而是提到了王博,她说的是认真的。
“别搅合,你对我也挺好的,难道我要跟你谈恋爱?”
可人喝了口茶说:“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是我,眼里一定只能看见王博。”可人抬起头,热茶的雾气让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水,显得水灵灵的。
我也许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有王博这个朋友我明显感觉到了寂寞,尤其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