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美好还是丑陋完全取决于吃饱那天我是不是在减肥。
我叫吴盆盆,今年芳龄三十四。大步奔向不惑的我,却还是一脑袋问号,活脱脱一个问题阿姨,但是我有问题基本都是埋在心里,谁都不说,等我开口时,往往是已经得到的准确答案,我时常以“我又想明白一个问题。。。。。。”开头。
其实即便是说,除了我老公,也没有人可以说。我最近几年根本没有交任何新朋友,之前的老朋友,也早就生疏到难以聊家长里短事情的地步。
早在八年前我创业那刻起,我就失去了和陌生人正常交流情感的能力。具体地说,我懒得聊天,聊那些鸡毛蒜皮和邻里长短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甚至会让我感觉到羞耻和自我怀疑,目前我只能从工作和一个人的娱乐譬如看书看电影中得到乐趣。
现在我在家和我老公一起带我们两岁多的孩子,公司的事情交给同事,我们两个在家坐班,我主内做饭做家务,主管孩子的胃。老公主外带娃出去遛,主管孩子的社交。生活很无聊,然而我很适应这种无聊,只要不让我出去和别人接触,我宁愿包揽所有的家务。
我惧怕出门见人,准确一点的说是惧怕那些可以说闲话的邻居,完全陌生的人我之前并不害怕,然而现在我也有点害怕了。这一点可以说是我老公高爱美带来的影响。
创业第三年,我们买了车,按揭了一套昌平区120来平的小洋房,郊区小洋房住了五年,又在朝阳区的东三环按揭了一套80多平的老破小两居,赶上这全球肆虐的疫情,我们赚钱的手总是伸不开五指,而花钱的手却是一刻不停的挥舞。折腾了两个多月,终于装修进入尾声,开始买家具了。
高爱美说病毒那么多,安全起见他自己一个人去看家具,留我和女儿高饼饼在家待着,买家具时他会通过视频的方式来征求我们意见。
于是我和高饼饼就在家等着她爸爸高爱美发视频过来,当然等待的期间我们也没闲着,我们分吃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吃掉一桶薯片,中途还打了一架。打架的原因是高饼饼想让我陪她练拳击,我敷衍了事的冲她胸口和手臂打了几拳,一下子把这个素日以坚强著称的小朋友打哭了。坦白的说,我并不爱陪孩子玩耍,当我思考问题或者感觉到压力时,我不喜欢任何人出现在我面前,也不想被任何人看见,我只想一个人静悄悄的缩在一个角落里,甚至如果能把我变成肉眼不可见的一个小黑点那就更好了。
彼时我和高饼饼正大眼瞪小眼,处于她想让我陪她过家家,而我在等着视频看家具的压力中懒得说话的情况下,眼看就要剑拔弩张准备打第二场架时,高爱美发来了视频。
高爱美首先发来的是紫金檀的全套家具,说是两个卧室配齐报价10万多点儿,应该还可以搞价到9万左右。我一看还不错,就催着他赶紧交完定金回来带高饼饼出去玩。
谁知高爱美并不理会,他说“来都来了,再看看其他的”,再接下来的十分钟内,他分别发了海棠木,松木,橡木还有一些七七八八叫不上名字的家具视频。
我对这些家具外观兴趣不大,左看右看实木家具大都是一个德行,全都是从中式风格的娘胎里爬出来的一奶同袍,我对偏冷硬规整的中式风有审美上的过敏反应,如果没有高饼饼这个两岁多小朋友,也不致于为了躲避甲醛,只有实木家具一个备选项横在眼前。
所以我就跟高爱美说,你看上哪套就定哪套,只要别订那套海棠木的就行!
为什么这么说呢?其一,这个海棠木表面红彤彤的,应该是刷了很重的油漆,又打磨得发出亮光,看上去老气而廉价,特别像我妈三十多年前出嫁时带的那个方形柜子;其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海棠木,居然两个卧室配齐需要15万。典型的又丑又贵嘛,谁买它那不是脑袋里有大泡吗?
高爱美接下来的行为就让我心里不爽了,他先是把海棠木的介绍拍照发给了我,告诉我海棠木是“万木之王”。然后告诉我,他原本是想要红木的地板,后来被装修工头阻挠换成了瓷砖。关于地板换成瓷砖这事,真不该工头背锅,明明是高爱美自己为了安装地暖,特意选了散热性好的瓷砖。
虽然知道这点,但我却没准备揭穿他。年龄大了,知道人的执念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只会变换形式出现。譬如这红色木头是高爱美的家装执念,即便这次不买,他还会找其他机会来完成这个想法。虽然目前的这个房子不用再添置大件家具,难道住在这不到九十平的老破小里,以后就不换房子了吗?为了日后的别墅不是满屋的红色实木,这点牺牲我必须作出。
所以还没有等到高爱美说出他的真实意图,我就迅速改口“就定海棠木吧,这个显厚重大气”。他兴奋的音调透过视频电话传来“老板签合同吧,我媳妇喜欢海棠木的”。
明明在他刚开始发视频让我甄选时,首先排除了海棠木,我当时原话铿锵有力“除了海棠木,哪个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