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被她带了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乐齐鸣眼疾手快,冲了过来,抱住了叮叮,“瞧瞧你,冒冒失失的,孩子重要、还是电话重要?”
苏瑾指着手机对他说:“是闻峰,我那个当警察的同学!”
“那你接吧,我带孩子叫伯父伯母一块吃饭。”乐齐鸣心不在焉地嗯着,把叮叮抱到餐厅去了。
“行,你们先吃,不用等我!”苏瑾兴奋不已:“闻峰,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你不知道,我跟你失去联系之后有多着急——”
闻峰开起了玩笑:“真的?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苏瑾笑着说:“没那么夸张。你也知道我望眼欲穿地盼着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祁昀?”闻峰毫不介意地打着哈哈,“这家伙魅力无穷啊,不仅可以让你矢志不渝地找他等他,还把别人也迷得神魂颠倒!我现在已经回北京了,这次在伊犁哈萨克族自治州,除了顺利完成组织上布置的任务之外,我特意走访了祁昀有过生意合作的香料公司,还遇到了和他交情不浅的阿依拉。”
苏瑾一愣:“阿依拉?我也去了伊宁,不过没有见到阿依拉本人。”
闻峰的言语里透着喜悦:“她的确不在那里工作了,我也是机缘巧合遇到了她。当时我正和一个同事坐在路边摊吃着烤肉喝着啤酒,闲聊到每年办都办不完的失踪人口案子,我随口提了祁昀的名字,一个美丽的哈萨克族姑娘忽然走过来跟我说,她认识祁昀。”
苏瑾惊愕:“那么巧?”
闻峰说:“你现在方便吗?这几天我在休假,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我把我了解到的情况说给你听听?”
苏瑾瞥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十二点四十,赶今天下午回北京的航班绝对来得及。
“行!我晚上有时间。”
闻峰说:“那好,七点半,约在咱们上次没有见成面的桂林米粉小馆。地方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上次在那儿等了你大半天呢!”
“这次不会让你白等的。到时候你把祁昀当着你面写的字条和他的日记本带上,我会叫做笔迹鉴定的同事帮着你看一看。如果是仿冒的笔迹,会很明显的。”
苏瑾应着:“好的,我都记住了。”
“这一次绝不诓你,不见不散!”
“好!”
挂断电话,她深深地靠近沙发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三月十九日,闻峰的现身,让一切计划都提前了,出乎意料的顺利。
苏瑾望着玻璃隔断那边,餐桌旁的父母、叮叮和乐齐鸣,他们和美融洽的气氛让她着迷。
事不宜迟,她走过去,拍拍乐齐鸣的肩膀:“哎,下午我回北京,你要不要一起去?”
父亲和母亲对望了一眼,悄悄笑了。
乐齐鸣给叮叮喂饭的筷子停了下来,他的眉间豁然开朗。
“不去玉树了?”
“先回北京找我那警察同学,到时再决定要不要去玉树。”
“行,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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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晴空万里,飞机准时降落在了首都机场。
完全停止滑行之后,苏瑾摘掉安全带,大步流星地噔噔噔挤到了下机人群的最前方,乐齐鸣跟在后面,一面闪躲着同样行色匆匆的乘客,一面气喘吁吁地喊:“喂,喂,你慢点——”
舱门打开,苏瑾第一个冲了出去。
乐齐鸣紧撵慢赶才追上她:“离你们约定的七点半还早着呢,你何苦跑这么快?”
苏瑾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脚步迈得飞快。
“哎,我又没惹你,你干吗不理我?”乐齐鸣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等一等,让我喘口气总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苏瑾只得无奈地答应了他,两个人来到快餐厅暂作休息。
从航站楼的巨大玻璃窗向外望,天空虽然晴朗,但稍有些黯淡。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散落在机场各个角落。
外面的风很大,这是北京的春季司空见惯的天气。风卷着沙尘,糊住了天,迷了人们的眼睛。立于户外等车的旅客们被风吹得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很多人一拦到出租车就飞速钻了进去,以躲避大自然这番狂野不羁的问候和抚摸。
“乐齐鸣?”
苏瑾转过脸,好奇地问:“等会儿咱们怎么走?是坐出租车还是你在北京也有熟人可以借到车用?”
乐齐鸣笑着说:“这次我抓瞎了。我要是跟你说,我第一次来北京,你相信吗?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盼着你多照应我呢。”
苏瑾也笑了,她捶了乐齐鸣一拳:“我以为你是路路通呢,不过如此嘛!”
他们点餐时要了汉堡和鸡翅,乐齐鸣看天气微凉,体贴地为苏瑾点了一杯热牛奶,他自己则喝加冰的可乐。
“你刚才为什么心急火燎地跑那么快?”
苏瑾瞥了他一眼,埋头咬了一大口汉堡,含混不清地说:“既然是有求于人,与其让人等,不如自个儿早早到那儿等别人来的心安。”
“乍一听很有道理,仔细想想觉得怪怪的。”
乐齐鸣拿起餐盘里的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
苏瑾不理她,径自对着美食大快朵颐。很快,汉堡消失不见,鸡翅呢,只剩下几根细细的骨头残渣,牛奶杯空空如也。
乐齐鸣把自己面前的那份也推给了她,“早知道你爱吃,我就多点一份了。”
苏瑾摇头拒绝:“不行不行,你怎么能为了我饿肚子呢?”
“咱们俩,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乐齐鸣恬然而笑,“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
“我不是周瑜你不是黄盖。我可没打你,是你自己愿意挨的。”
说笑间,苏瑾又消灭了原属于乐齐鸣的那份快餐。他倒是很坦然,更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微笑着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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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齐鸣起身到自动贩售机上买了两瓶水,待折回来时,发现苏瑾身旁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的前额方阔,鼻梁高耸,眉眼清秀,一身随意舒适的休闲打扮。
女人的肤色白皙、娇小玲珑,脸上架一副黑框眼镜,小腹处高高地隆起。
苏瑾问那个男人:“你们这是从哪儿回来?金亦岚都这样了,你们还出去旅游,该好好回家待产才稳妥。”
女人笑意盈盈:“是我强迫他带我呼伦贝尔草原上玩了一圈。”
苏瑾睁圆眼睛,惊讶极了:“草原?天哪,你的胆子真大,不会还骑马了吧?”
女人捂嘴笑了。
“她想骑来着,我给拦下了。”男人解开外套的扣子,笑着说,“去的时候我们坐火车和汽车,回来时我怕太颠簸就让公司当地的办事处帮我们订了机票,在机场费了半天周折才批准我们登机。”
苏瑾摇头叹息:“航空公司不让登机,是为了金亦岚的安全,是不是要医院证明才放行?”
男人说:“幸好时间充裕,我们俩专门跑到机场最近的医院开了证明,否则就白浪费了两张飞机票。”
“有八个月了吧?”苏瑾关心地问道。
女人摘掉眼镜,说:“29周了,不到七个月。”
苏瑾故意开起了玩笑:“你们啊,不拿我当朋友,结婚都没跟我打个招呼——看来,我只能吃你们宝宝的满月酒了!”
女人挽住了男人的手臂:“是我不让他说的,所有的朋友和同事都没通知。我们悄悄领了证,连婚礼都没办。我哥和我公婆见了面,大家一起坐下吃了顿饭,就OK了。”
苏瑾笑着打趣:“不就是时下流行的‘隐婚’么?”
贺潇说:“我们不是名人,什么隐不隐的。最初的想法就是,不想把结婚这件事弄得太复杂、太闹腾,越简单越舒心。”
“明白,理解。”
苏瑾点头表示赞同,又转向金亦岚,“贺潇他是一直想做萧峰的,带着他的阿朱到塞外牧马放羊。哎呀,这个比喻不好,萧峰和阿朱是悲剧,就当我没说过……等日后你们的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不妨守拙归园田……”
金亦岚娇憨地倚着贺潇,笑了。
乐齐鸣走上前,站在苏瑾身后,把矿泉水递给她,“这两位是——你不介绍一下?”
苏瑾站了起来,刚要帮他们互相介绍,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拍拍乐齐鸣的肩,便走到僻静处去接电话。
男人随即站了起来,将右手伸向乐齐鸣,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贺潇,苏瑾的老同学和好朋友,这位是我太太金亦岚。”
乐齐鸣热情地与他握手:“贺潇,金亦岚,我听苏瑾提起过你们。来,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