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龚亮和柏华的劝说下,另一方面出于安全考虑,苏瑾再次将计划延后。
转眼,四月上旬,柏华临盆。
苏瑾俨然成了柏华的亲妹妹,从入院到待产,从等待婴儿出生到产后陪护,统统由她完成。
尤其是在很多区域都标着男宾止步的妇产医院里,苏瑾帮了龚亮不少的忙,他不止一次说,“你帮我们,比我们自己家里人还要尽心尽力!”
她摆摆手,“老同学了,不必客气。”
柏华刚出月子,惊动世界的“5?12汶川地震”猝然袭来。
苏瑾每天追看电视上的新闻直播报道,看着满目疮痍的山河大地,看着人们的生离死别,心中疼痛难忍。
她再也坐不住了,决定跟柏华和龚亮告别,加入志愿者的行列,到灾区去参与救助和重建。
柏华不同意,“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余震随时可能发生,你一个弱质女流,整天在砖石瓦砾中穿梭,生命安全能不能保障都不一定,怎么去帮别人?”
苏瑾主意已定,柏华苦口婆心、费尽口舌,却无法动摇她。
临行前晚,龚亮从公司回来,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我们联合其他几家同行的公司,筹集了一批救灾物质,后天启程。如果苏瑾愿意,我想任命你担任公司赴灾区的代表,押运这些物资去北川。我会派两个女员工随你同行,一来她们协助你,与当地红十字会一同发放物资,二来你们都是女孩子,可以彼此照顾。”
苏瑾拊掌赞同,她踌躇满志地说:“我愿意!”
柏华退出来,掩上婴儿房的门,转身对着龚亮怒目而视。
“派三个柔弱女子奔赴灾区,亏你想得出来!彼此照顾,怎么照顾?前面那么危险,那些个消防武警和救援队员都经常会受伤,更何况,瑾儿和你们员工没有受过专业培训,到了灾区,情况瞬息万变,谁能保障她们的安全!”
“老婆,她们只是派发物质,不参与抢险救灾。”龚亮一脸无奈。
柏华怒目圆睁,“瑾儿的脾气性格我最了解,你不让她抢险,她即使满口答应,可到了灾区,一看当地那种悲惨情形,我敢肯定,她肯定会冲在最前面。到时候倘若出了什么状况,你能控制得了吗?”
苏瑾抱住她的肩,轻声细语:“小华,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明白你的忧虑。其实,我知道,如果你和我一样是单身,无牵无挂的,你也会在第一时间参与到志愿者中去的,不是吗?你了解我,正如我了解你,我们都是满腔热血的好青年,对不对?”
“好青年,哼!”柏华本想瞪她,却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是啊,不管是单身还是结了婚,假如我没生宝宝,我也会去的!瑾儿,可是,北川那么危险,你让我怎么放心啊!还有你爸爸妈妈……”
“我要去北川的事,可千万别让他们知道。”
龚亮拍胸脯打包票,“二老就交给我们了。苏瑾,我下周出差,把你家具体地址告诉我,到时候我物色一个保姆带过去,负责照顾他们。”
苏瑾连忙拒绝:“不用不用,他们没那么大年纪!再说了,你要是贸然带着保姆登门拜访,我爸我妈肯定会察觉我是不是又瞒着他们干什么了。所以,悄悄的,不惊动他们最好。”
柏华倚进龚亮怀中,娇嗔道:“他总是这样子,凡事不过过脑子,想什么说什么。”
苏瑾微笑,“傻小华,身在福中要知福。我先去收拾一下行李,等会儿再下楼吃饭……”
回到客房,她将换洗衣物叠好,打开背包,一眼就瞧见了祁昀用过的记事本。本子里面夹着他的旧照片,那张在长城上与女同学的合影。
祁祁,你和我同游京城数天,我居然一次都没想起和你拍张合影——真是傻,傻到家了。正所谓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子一热,眼里心里全是你,其它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若我们还能再见,我一定紧紧抓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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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架专门飞灾区的包机。
飞机上除了专业的救援人员和卫生防疫人员,就是志愿者和捐助物资企业的代表。大家十分沉默,几乎没有人交谈。苏瑾望着舷窗外浅灰色的天空,想到灾区的惨状,心里十分沉重,四周很安静,她只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不知怎的,苏瑾有些晕机,一直昏昏沉沉。幸好有龚亮公司的肖彤和温点点,一路照顾她,才不觉得时间难捱。
她睡着一小会儿,也许是半个钟头,也许是一小会儿,也许只是有入睡的错觉,总之,她很快就醒了。天气非常糟糕,包机在进入四川上空后一直在云层上飞,后来到达成都双流机场上空,又遇上空中管制,不得不盘旋了很长时间。成都正在下雨,幸好降落的时候还算顺利。
下了飞机后,苏瑾立刻打开了手机,信号倒是正常的。她给柏华和龚亮打电话简短地报了平安,就与肖彤、温点点一起去等行李。
候机大厅里人声嘈杂,到处是志愿者和来援的专业医疗队,大家都在耐心地等。
她们站了半天,终于在传送带上等到了龚亮公司筹集的二十箱食品和物资,搬下来很吃力,旁边有人伸手过来,帮她们提上推车,她连声道谢。那人看到她们的行李中还有成箱的药品,于是问她:“你们是医疗队的?”
她有些赧然:“不是,我们是一家民营企业援助灾区的代表。”
那人很温和地笑:“没关系,一样的。”
是啊,大家都是尽自己的所能,来做自己可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