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隆声接连不断,所有声音都已变得朦胧不清,也不再刺耳,张岳的眼皮似比千斤还要沉重,他不甘就这样睡去。他试着抽尽全身的力量反抗,他要冲破樊笼,他要得到解放……他岂能如此轻易的就陷入沉睡,他是谁?哪怕他就是张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他也并不懦弱!
“轰!”,不再混乱不堪…他脑子里赫然出现一个裸婴,他的皮肤娇嫩白皙,他躺在一块无瑕的玉石上,他褶皱的小脸,熟悉又亲切。无数画面同时闪现在他脑海,轻飘飘的在空中回旋。画面似与他相关,与他儿时的模样很像。他的过去,在这些画面里出现,就像一个幻灯片连续在他眼前放映,他的个头随着或间断或连续的画面的消失,一点一点长大……直到,他的身体彻底…变成现在的他。
“我重生了吗?”他的脑袋突然……
一阵剧痛,当他再次睁开眼,他的头脑不再浑浑噩噩,视线不再昏暗无光,耳朵不再朦胧不清……沙石在空中飞舞,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点点亮光,它们落在地上发出沙沙声…
他的视觉、嗅觉、听觉甚至对周围的感觉不断变得清晰明了,一切都充满了旺盛的生机,他的身体里充满了活力。他坐起来盘着腿,尽管还套着之前他认为异常沉重的盔甲,此刻,轻松至极。
“李玉这丫头倒是睡着很熟,大姑娘了呢?她要是知道我这么说,会怎么想呢?”
极度困乏束缚后的意外超度释然,张岳处于思维与身心的极度愉快之中,兴致当然偶尔也会别具一格,他细细端详熟睡的李玉。
“脸蛋?还不赖…鼻子?很精致嘛…”
“他们?”
张岳耳朵里传来李旭和勾荀弄出的动静,经历了种种稀奇之事,再稀奇也就算不得稀奇了。
若换着之前,张岳一定认为不远处一大一小或是一高一矮的是两簇跳跃的白光,’他们’像是对方的舞伴,交相辉映,共同跳着一支优美的舞蹈。
然而此时,那根本不是什么两道光,而是燃着’白色火焰’的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他们身体里涌动着某种有着韵律的波动,他们的刀剑碰撞不再是轰隆声或是刺啦刺啦的刺耳声,倒像是发出某种韵律的震动声。
“他们……”
寻着他们交手的地方看去,他们四周不远处的地面上躺着数十人,正是之前参与战斗的十几名年轻将士,“他们好像都活着,勾荀没有下死手?”,更外围一群举着剑的将士,他们战战兢兢不敢靠近战场,他们前方倒下的成堆成片的将士,有的像李玉一样沉睡,姿势各异;有的和他之前的状态很相似,试图摇摇欲坠的站起来。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张岳本以为无法理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然而当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他凝视着皮肤表面燃烧着的’白色火焰’,“它真像一只可爱的小精灵!”,他理解了。
“这是灵的力量?”
“嘭!…嘭!…嘭…”
阵阵低沉的撞击声传来,不远处的李勋勾荀二人在撞击声后分开。
隐形力量?灵的力量的撞击?还是某种震荡波?在外围的不少将士又接连倒下,这初步证实了张岳的想法。这种能量波可使人晕厥。
“嘭!”
他们手里的剑再次撞在一起,一股巨大的波浪形的隐形力量,以他们手里剑的撞击处瞬间扩散开来,“这一定是震荡波的源头…所有被波及的人重者昏睡,轻者会感觉头重脚轻浑浑噩噩……”,张岳注视着战场的所有动静,他的五官感知从没像此刻那样敏锐过,如此耳聪目明。
他们停止了打斗?
“旭弟,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去了哪儿?”,勾荀举起剑垂直插进地下,剑柄用来支撑他的身体,他看起来不太好。
“姐夫?不,你不配!我姐姐在天之灵绝不会原谅你,你是个刽子手,是你,亲手杀了她。你不配得到她的爱,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你天生就是一个草莽,你怎么可能配得上我的姐姐,她曾那么骄傲,那么美丽,那么……爱着她所爱的一切,是你,毁了她的爱,也毁了我曾引以为豪的荣光,你怎么可以…”,李旭有些语无伦次,他忍耐了十年,恨了十年。
“我…十年前…我失去了控制…”
“谁信!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草莽,势利鬼,你趁着父亲刚刚天逝,李家的百万军权,你渴望很久了吧?可惜我的傻姐姐…”
“住口!…胡说…不是这样的…不是……”,勾荀几乎是咆哮着说话,他无力的在他的剑旁瘫软在地。“旭弟,你杀了我吧!这些年你隐姓埋名就为了寻仇是吗?哈哈…”,勾荀仰天苦笑,这十年他背负的罪名,只有他知道。“可是,我可怜的旭弟,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就杀了我吧!来吧!来吧!你姐在天之灵……”
“来吧!”,勾荀猛然拔起剑支撑着站起来,然而,他长大了嘴巴……他的身体猛的颤抖,双腿打着闪,他目光触及所在正是张岳所在的地方。
“你…!”,勾荀面目变得狰狞可怖,他举起剑,目光锁在张岳身上。一柄利剑从他胸膛插了进去。
“你明亮的眼睛已蒙了尘,妻弟,勾荀混浊的双眼滚着热辣的泪水,不是因为插进他胸口的利剑,让他流出的鲜血,而是他从他的妻弟身上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只有疯狂屠戮,无尽屠戮的自己。他不甘心。他还没杀掉把他们变成这样的人。那人近在咫尺。他的心脏如被撕裂。他抬起眼,目光锁死在张岳身上,“是你!”他内心发出低沉的咆哮声,然而没有人听到。他举起手里的宽剑,就像当年杀掉张家最后一个疯癫的老人一样。他充满了力量,手腕里满满鼓动着力量的源泉。他拱起身子,目光坚定,向前踏了一步,任由李旭手里的剑在他的身体里刺得更深。
“你想做什么?你的对手是我!”,李旭鼓起的如铜铃般的一对瞳孔,露出不甘和痛苦。他吼叫道。他无法忍受勾荀对他的毫不在意,对他的视而不见。那是对他荣光的蔑视、侮辱。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他手腕使出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量旋转着手心里的剑柄。他的方法奏效了,勾荀胸间的伤口被利剑无情的绞开,利剑戳断的胸骨高高凸起又凹下,浓稠的鲜血如同找到了打开的闸口凶猛涌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