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您没事吧?刚才我看见该死的虫子就在您面前,离您越来越近,您却丝毫不动,您可把我吓到了……太危险了……”一飞从船头退回到我身边。
“我没事,他……有事!”我蹲下身,手抚摸着那位因我牺牲的将士的头盔,我忍着泪。有那么一瞬间,我沮丧至极,或为他或为他们。我看见躺在船板上的他,仿佛就是看见自己,是我正躺在冰冷的船板上:是我无法忍受虫子的撕咬疼痛得想发出声音,却发现我的喉咙也被咬破,我发不出声,我疼痛难忍,我的呼吸变得微弱,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直至黑暗,属于我的血液在疼痛处流淌着……我感觉好冷好冷……
“哥…您说句话呀!您怎么啦?”一飞扶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摇醒,或因为我刚才像丢了魂似的恍惚了吧。要不是一飞,我可能由于刚才的踉跄已倒下去。我太累了。
我偏过头看向左边的船舷,一飞会意的把我扶了过去,我的后背身靠在湿漉漉的船舷上,我的心情跟船板一样,冰凉彻骨,我抬起头,说:“叫上其他还能释放灵力的战士,检查所有倒下的将士……小心盔甲里藏着的虫子,注意安全!”一飞把我的剑捡回来塞进我手里,他亦步亦趋的从我身边朝稍远一点的地方开始逐个排查。
“哐当!”刘胖子突然瘫软在我的身边,我身边的船板就像发生了小地震般,被他一身厚重的盔甲砸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我吃惊的扭过头,看见他的头盔后沿刚好“嘭”的一声碰在船舷上,然后歪着耷拉在自个儿肩膀上,他的整个身体像一堆死肉,不再动弹。他要不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他真被虫子咬死了呢。
“岳哥,看您和我一样,都累趴了呐?”
“他们怎么就不累呢?还能’喷火’?”胖子说的正是一飞,他剑上虽只冒着一小簇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火苗,正如刘胖子说的,至少还喷着火,他还有灵力可用,他战斗的时间和杀的虫子并不比我少。而我,其实在进入战场不久之后,就感觉力不从心,或许由于我的挥霍,又或许是我全凭蛮力干了好几个小时,所以就变成了和身旁刘胖子一个样子,此刻,连抬手的力量都没有了。刘胖子瘫软在地一动不动,他的状态也是我的写照,不过累归累,他脑瓜子和嘴皮子倒是动得利索。
“这其中必有蹊跷吧!还是老江湖有经验呀,懂得保存实力,要是现在来一只虫子,肯定先吃了我呀?我的肉那么白那么’肥而不腻’,一定正对虫子的胃口……刚才好多好多黑黑的虫子,张牙舞爪的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呀!要不是我使出浑身解数,不计灵力损耗……就为了烧得它们屁股尿流…杀光它们……恐怕我早就去阎王那儿报道了呢……哎哟!……喲……疼呀……”听他说着说着,我耳边突然传来凄惨的叫声,瘆人得很,我惊得后脊骨都发凉,我立刻从船板上爬起来,可是我的双手就像撑在水里一样,使劲打呀打呀再打呀,我哪里用的上劲呀?我的心脏跳个不停,’咚咚咚咚’,我恐慌的睁开眼,晃动着脑袋四处找人,刘胖子呢?我看见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盔甲壳在我身旁,他被虫子吃掉了吗?为什么是空空如也?一飞在哪儿呢?我的战友在哪?船板上谁也没有!谁也没有!那个战士,为我而死的战士?他躺在地上,他活过来了吗?他踉踉跄跄站起来,他朝我走来,我看不清他的脸,我能听见他痛苦的呻吟声,他好像看着我,不,他看不见我,他的眼睛被咬碎了……他是谁?我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他是谁呀?是谁为我而死的呀?
“哥…哥…”
“一飞……一飞……”
“哥…看着我…看着我…”
……
一飞…一飞,他的声音渐渐由模糊变得真实,变得清晰,再清晰一点,我胸口如被巨石碾压,喘不过气,我的眼前漆黑,我听见一飞在叫我,我看见朦胧中的明亮。
我睁了眼,胸口透过一口气来。
“哥,您终于醒来了!”
“队长……”我听见众人的声音,看来他们挺关心我的呀?我想,作为“队长”的我,我的战斗能力或许不如这些队员,至少我毫无保留用尽了全力。最好的莫过于最真的心。或许他们对我有了些信服吧。我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旁边床上的刘胖子正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他身上剩下白白胖胖地方已不多,青一块紫一块的。郭明郭义正忙着往他伤口上涂抹寒玉液。
“刘海…得亏你出力,队长都被你嚎醒了呢?”郭明兄弟取笑道。刘海或许看在他们兄弟俩帮他,他没吭声。
“大家可还还好?”
“哥,我们五队的所有队员都无大碍,同船六队的十个灵族战士也都没事,除了您一直昏迷不醒,还有郭胖子受了点伤……”
或许刚刚被郭明兄弟取笑没吭声憋的,刘海一听一飞的话,顺道手舞足蹈的推开帮忙的郭明兄弟,抢话道:“陈一飞,啥叫受了一点伤啊,哎呦…哎哟……你看,这…还有这…这…这…这儿……”他举起肥肥的胳膊,肿肿的小粗腿,他周身的确都是指头大小的血骷髅印,看来被虫子咬得够呛。
“刘海,你先让郭明兄弟帮你把药涂完,你看还流着血呢?”刘海见我发话也不计较了,又躺了下去,任由郭明兄弟帮忙。我真怀疑我在船板睡过去时,有虫子觊觎刘海的一身肥肉咬了不少口。不过,事实肯定并非如此,他受这么重的伤,真难为他了。看着郭明郭义为他涂药,他自个儿嘴里’哎哟哎哟哎哎哟哟’的呻吟不停,大伙可都被逗乐了,连我也忍不住笑起来。
“哥,您抓紧恢复灵力吧!”一飞提醒我。不过,我刚刚学会使用灵力,哪儿知道怎么恢复灵力呢?我思来想去,坐了起来,才发现除了为刘海’免费服务’的郭明郭义,其他队员似乎都开始“恢复灵力了”?
他们都向我点了点头,各自相隔一两米找了一块木板盘起腿,坐定了。他们都像修真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全都闭着双眼,开始有节奏的一颦一吸,吞吐之间,似乎吸纳着乾坤之力要为己用……特别是慧君,她一个大姑娘,挤在我们一群大老爷们里,丝毫不拘谨,不过她婴儿肥的脸上随着她的一呼一吸,隆隆的胸脯起伏不定,渐露两团红晕。她后背挺直,坐在床板上双手合一悠然自得,一席白色衣袍从她后背垂至床板,部分盖在她前面肉嘟嘟的双腿上,她身上透出的韵动青春气息,令人心情舒爽。我看得入神。
“哥?”一飞的五指在我眼前划来划去:“您该不会…?”
“你别多想,我就是在琢磨军师在我们出发前偷偷跟我说了个什么’四字诀’,看慧君的模样,这个不会跟’四字诀’有关系吧?”
一飞不确定的说了两字:“是吧?”又偷偷瞟了慧君一眼,这孩子难道还真有那样心思呀?可他的长相,我真有点为他担心呢。
“哥可没骗你,抓紧时间,告诉我军师的’四字诀’怎么用!”现在还不是关心你情我浓的事的时候,我心里明白,船板上一定堆满了不少死去战士的尸体吧?要不是那位救我的战士,我应该已是其中一具了。我真想再多活一会儿,尽管我还不清楚我能做什么,但这次遭遇让我明白,要活着着实不易,要死却很容易。求生的本能彻底激发了我,也不枉为我失去生命的那位战士的期望。我要好好活着。
……
一飞干脆在我身边坐下,开始向我演示,因为他跟我说了半天“心脑神体”四字诀,却怎么也说不明白,听得我也是云里雾里。他边练边说,急得满头大汗。
“哥,这样,您看,就这样呀?”我盯着一飞看,只见他坐定在床板上,闭目养神,我开启了灵力,尽管他说不明白,我想靠自己摸索摸索。我感觉一飞变成了一块振动的“磁铁”,一股股电流般的能量波,朝着一飞的身体涌去,但是很快又从他身体里涌出来,只是涌出的能量波不及涌入他身体里的那么汹涌。看来有一部分能量被他吸收了吗?难道传说中的修炼真的存在吗?我捉摸不定。
心脑神体?军师说的到底是啥意思呢?我虽然能感知到一飞周围的能量波,也试图模仿他的动作,可是要捉住那些涌动的能量就像是在抓泥鳅,滑滑的。我能感觉到我手心有东西溜走,当我真用劲握紧拳头时却什么也抓不到。
或许我太投入,闭眼练习时,竟没发现慧君到了我跟前。听见她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我睁开眼时,刚好看见她向我伸出了白肉肉的右手食指,说:“’心脑神体’在这里,伸出您的手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