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问一飞才知道他们刚举行完“水葬礼”,简而言之,就是把死去的人投进灵河里。毫无疑问,“水葬礼”的主角就是失去生命的战士们。他们的肉身不是落入虫腹就是沉入暗黑水底正在被鱼或其他什么生物吃掉吧?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连全尸下葬都成为了奢望。
我无意发现,部分包括头盔、肩甲、胸甲等一整套的盔甲及一柄厚重的宽剑被重新整理堆积在船尾,我特意多看了几眼,施展灵力查探了一番,全是属萨瓦尼钢的。我原以为是那位救我战士的战甲或者他的武器,或许我可以找到属于他的其他任何物品,至少我可以带回去给正等他回家的亲人们,为他们留个恋想。可结果是徒劳的,那套战甲和宽剑上的气息已消散得差不多了。直到心底的希望彻底熄灭,我突然发现我又犯傻了,救我的那个战士明显是个普通战士。他根本没有资格领取这套属萨瓦尼钢的战甲和宽剑。他和他的战甲恐怕和其他被抛进河里的战士一样,都沉入了河底,此时应该正被灵河里的鱼儿们啃咬或围观。原本属于他的宽剑也不会在他身边守护他吧!还好他还有他的战甲相伴,至少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强行割断死去战士与他们战衣的情愫,实际上在军队里是件并不光彩的事,有对死者不敬的嫌疑。但或许由于’希翼之城’马上就会有大量灵族战士诞生,这套失去主人的萨瓦尼钢战甲和宽剑想来极其珍贵。要在军队大量配备这样的装备,或实属不易,就像我们现在为了上万将士,去准备足够多的药材一样,或许也需要付出血的代价。所以,留下这套萨瓦尼钢战甲和宽剑,实属无奈之举吧。
不久后,我知道了实情,自从峡谷事件发生后,遗迹与外界已然建立了某种联系。这是一桩暗地里已进行了连续多日的生意,居然和勾荀的儿子勾剑波有些关联。我们队员身上的属萨瓦尼钢的战甲和宽剑,都是用遗迹盛产的金粟还有其他有助于脑灵觉醒的物产交换而来的。交换对象则是善于制造武器的幽族人,为什么是幽族人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幽族人才能锻造出萨瓦尼钢的战甲和刀剑。而勾剑波则是幽族人埋进北海城冥族势力的一颗暗棋,也是与遗迹接洽“生意”的代理人。
我们这只船剩下的人此刻除了慧君,几乎都在,我粗略数了数,比我们出发时至少少了一半,上次遭遇黑虫袭击,损失了近百人,我听战士们私下说其他几只船的情况也不乐观。
“哥,您来啦?我们正准备行动了呢。上次太倒霉,我们靠岸不久,不知从哪就冒出来那么多的’食灵虫’,不过,这次我们换另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前往’火龙窟’了”。
“火龙窟?”
“哥,您忘了在家里我们说起的’火龙窟’了吗?”一飞的提醒使我想起我们出发前他虽舍不得但却开心给我烧伤的手,涂抹寒玉液的样子,憨憨的眼神很心暖,火龙窟就是火龙兽的栖息地,也是采集寒玉液必须去的地方。
“您想起来了吧?”我答是。
“根据李将军的安排,等一会儿我们十支小队各自分头行进,去火龙窟需要穿过沼泽林,一路上有很多不易惊动的生物,不过哥您放心,我执行过几十次任务了,只有一次听说有人出了差错。结果就是再也没见过那位出事的灵族战士,当然,我跟那位勇士不熟,只是听别人说的。其他普通战士先留守战船,等我们清理出一条道之后再叫他们过来。不过我们也得小心,要注意前面那片茂密金色野草地,里面危险着呢。一定要注意,若是听见什么怪声音,哥您记住,一直往前走,千万不要回头……”
我寻着一飞说的金色野草地方向看去,正是船右侧靠岸的方向。的确茂密,一大片金色野草棵棵相偎在一起,密密麻麻看不出它们的根茎谁是谁的。它们的枝叶很奇特,长长的,柳叶状,叶子表面闪着点点星光,一直垂到地面,随着微微的风轻轻摆动,婀娜多姿像扭着腰的小仙女。要是我们钻进去,恐怕一瞬间就会被这些撩人的“小仙女”们淹没掉,望不到头。
比金色野草地离我们船更近的是一片高高低低,冒出清澈河面的巨大白色石块群。单个石块面积大至数十个平方,最小的足够一个人站立。它们表面大多坦平,但高低错落,一个挨一个站立在河里。石块与石块就像彼此拥抱,它们之间的缝隙里,缓缓涌动着清澈的河水。向船头和船尾两边看去,你推我攘的石块群恰似构筑了一堵“石墙”,沿着河岸一侧延绵数百米。蜿蜒曲折中间高高拱起酷似一条石化的龙的骨脊,我看不到它起点,也看不到它的终点。
灵河和金色野草地被这条龙的骨脊隔开,近守相望。
我们完全可以踏上龙的脊背,直接钻进对面的金色野草地里。船稳稳的飘在河面上,汩汩河水慢悠悠在船底嬉戏,挑逗已沉睡的巨大木桨。我们随时可以下船。我倾听着一飞的解说,看他的样子,对这一带倒是挺熟悉的,现在感觉他成了队长我成了队员,但我并不介意。我恢复灵力的这一天,队员们的行动有条不紊,我想即使缺了我这个“队长”,一飞他们也能很好的完成任务,我的“和平思想”或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或许并没什么用。上了战场,我发现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们能活着回来,才是最应该关心的。
“哥,您看那边?”我开启灵力,寻着一飞手指的方向,视线飘过波纹状的金色草面。我看见离我们战船较远的一个最高的山头上,有人站在一棵高大乔木的树尖上,挥舞着一杆有着狼头徽记的金色战旗。
“他们是先行的探子,前往那里的路上,他们已留下标记,这是他们向我们发信号,叫我们跟上去呢?”我点了点头。至少有上千米距离,我居然能看这么远。灵力对我感官的帮助又变大了。或不仅仅是感官。
“那…叫上弟兄们出发了啦?”
“得勒!听您的,哥,我去叫队员们一起出发……”
“对了,让慧君休整一会儿吧,她为了帮我,辛苦了一天,等我们过去后,让她跟着普通将士过来就好了。”
“哥,还是您想得周到,我这就去跟她说……”一飞迈开卷着疾风的腿朝着船舱里奔去。竟忘了他自个儿说的事:’叫上兄弟们一起出发……’。这倒不怪他,看来他动真心了。刚好郭明兄弟朝我走来,我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叫上了其他几位队员,当然包括恢复得白白胖胖的刘海,他嗷嗷叫个不停,非说要和黑色怪虫再一战高低,看来不久前虫子对他的伤害已不仅仅是肉体上的。其他几个队员都准备得当,我们一行队员跟着另外一队灵族战士下了战船,踩着龙的脊骨,朝着那杆不停挥舞的战旗前进……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