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剧烈的爆炸声,惊醒了熟睡的人们。
目所能及处,挨家挨户亮起了灯光,整个雷霄门被一片混沌的尘埃笼罩其中。
约莫半柱香过后。
混沌的大地,重归于清明。
说来也怪,逍遥坊中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为何不见戍卫帝临城的帝临天军出动,莫非他雷霄门真的手眼通天?
倏地,在距离巨坑三丈远的一处瓦砾堆中,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声:“咳咳……老子既然没死!”
——这个声音无比熟稔,正是阿酒的声音。
下一刻,压在他身上的一块石板动了动,他从瓦砾堆中露出一颗灰头土脸的脑袋,吃力的往外爬着。
很快,一个土人儿从瓦砾堆中钻了出来,气喘吁吁地,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土。
就在此时,立在远处一动未动的巨人,忽然一声咆哮:“嗷!”
一道闪电从巨人口中喷出,噼啪闪着电火花,朝着阿酒疾射而去。
阿酒一脸苦涩,道:“我去,还来!”
话虽如此,阿酒手脚也不慢,纵身一跃,整个人飞出三丈远,落地的瞬间,他就地一个翻滚,拾起那柄遗落在地上的残剑,手腕一转,周身剑光四溢。
这一次,他左手持剑,爆喝一声:“古有剑圣折枝开剑门,今有我阿酒残剑斩魔神!”
“蚍蜉撼树!”巨人一声尖利的嘶鸣,震的周身土地都剧烈颤抖,大地摇摇欲坠。
尖利的嘶鸣声在空旷的雷霄门上空激荡开来,伴随着滚滚雷声,化作一道道蓝色的透明声浪,一圈圈奔涌向阿酒。
“啊啊……”
远处仗剑而立的阿酒,一声哀嚎,双耳鼓膜剧颤,胸腔一股热流上涌,一口鲜血喷出。
刺鼻的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阿酒一擦嘴角鲜血,凝神望向巨人方向,只见巨人后背漂浮着的八个圆形勾玉,此时闪烁着耀目的蓝光。
下一刻,巨人一挥巨大的巴掌,八个圆形勾玉中射出八道闪电,排山倒海奔涌而出。
这八道蓝色闪电,在空中交替穿梭,一瞬间浩瀚如汪洋的雷电之灵在空气中爆开,八条雷蟒张着巨口,直奔阿酒而来。
“这是逼爷爷,跟你玩儿命呢!”阿酒眼神一寒,不再躲闪,左手残剑往前一刺,迎着八条雷蟒而上。
只见一袭青影飞快的腾挪在八条雷蟒中,手中残剑夜空中划出一道道冷冽的寒芒,可毕竟是有着摧枯拉朽之力的雷蟒,残剑触之即弹,纵然身手轻灵如他,也依旧难以招架。
“啪”的一声脆响,残剑上传来一道巨力,剑刃与雷蟒之间摩擦出了一滩火花,就在残剑脱手的那一刹,阿酒手腕一转,将剑反扣住。
下一刻,一道凌厉的剑气再度泼出,灵气凝集的剑锋上瞬间有无数剑影闪烁。
阿酒沐在剑光之中,周身飞悬着数百柄剑影,随着他一声大喝:“长河剑阵!”
一瞬间,漫天剑气乍起,轮番斩刺向围攻而来的八条雷蟒,“嗡嗡”的剑气声划破长空,如同古琴断弦,清脆悠扬,飘荡在废墟之上。
可不管漫天剑气如何斩杀,八条雷蟒毫发无损,将阿酒缠绕在其中。
“这玩意儿什么东西做的,这么硬?”见剑气无法伤及雷蟒,阿酒脚踏一柄剑影,两条剑眉凝在了一起。
稍一分神,缠绕阿酒的一条雷蟒,瞬间张开巨口,从他后背的空门出腾来。
就在这时,寂静的废墟外,有人冷喝一声:“小心!”
闻声,阿酒一怔,心中大惊:还其他有人在此?
来不及多想那人来意,阿酒面色一凛,一剑劈出,匆忙回击。
“一剑入长河,剑岚破空起!”
随着一声大喝,平地卷起一道旋风,直扑入那条的雷蟒口中,凌厉的剑气撞上雷蟒,直接将雷蟒的头打歪,一条足有水缸粗细的巨大蟒身,闪着蓝色的电火花,擦着阿酒侧身而过。
“好险!”
阿酒长舒一口气,也不敢再逗留于八条雷蟒包裹住的蟒躯之中。当下,他四目回望,立刻就在缠绕着的蟒身间,发现了一条缝隙。
不多思忖,见机阿酒立刻做出决定,脚踏一柄剑影,凌空借力,速度极快,眨眼一袭青影就从缠绕着的蟒躯中射出。
落地的一瞬间,阿酒冷瞥一眼不远处的巨人,这一眼,不由大喜。
只见不远处的巨人,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一只手抬起,定在空中,五根手指轻微的颤动着,明显是在操控八条雷蟒。
“终于让你酒爷爷我找到破绽了!”阿酒嘴角一扬,眼神定在了巨人胸前一处破碎的窟窿处。
下一刻,巨人也察觉到了阿酒已经逃脱,口中一声咆哮,一掌拍下。
空中的八条雷蟒,立刻一转巨大的身躯,朝着阿酒奔腾而下。
可一切,还是晚了!
只听阿酒朗喝一声:“万剑归一!”
漫天的数百柄剑气,朝着他汇聚而来,于此同时一道青影朝着巨人疾射而去,随着数百柄剑气的汇聚,他的周身泛起如流水一般的寒芒,整个人化作了一柄一丈长、三尺宽的巨剑。
眨眼间,一柄寒光巨剑直刺向巨人胸口,巨人双手死死捏住剑身,巨大的冲击力抵着巨人足足退了十余步,可剑锋依旧不动。
双掌一剑相持不下,澎湃的灵气瞬间掀起巨浪,将满地的残藉席卷上天,寒光巨剑的剑身上,渐渐崩出了一条条裂口。
随着,阿酒大喝一声:“破!”
巨人再次退后数步,倏地一声巨响,寒光巨剑突然爆开,凌厉的剑气迅速溃散,化作一条条银色残烟消逝在了夜空中。
剧烈地爆炸,将阿酒震飞了数十丈,“轰”的一声,他的身躯重重落地,在土地上犁出了一条长长地沟壑。
这一次,他没能再站起来。
他败了,败的很彻底!
夜空中,响起巨人近乎狂戾的咆哮,只见他若无其事的伸出手,将插在胸口上的一柄残剑扯了出来,捏在掌心轻微一用力,那柄陪着青衫历经十余年的剑,应声碎成了粉末。
“咳咳……”阿酒躺在地上,口中鲜血狂涌,一双浑浊的眸子,无神的看着夜空发呆,血唇艰难地蠕动着,“姓雷的……快给……爷爷一个……痛快吧……”
“十……里……恕我无能……没、没能找到你……咳咳咳……”阿酒剧烈的咳嗽着,鲜血模糊了整张脸,“我先走一步了……”
此时,夜幕中的八条雷蟒,迅速地缠绕在了一起,蟒身渐渐开始融合,化作了一条足有十丈余长的雷蛟,雷蛟咆哮一声盘旋而上,遁入了夜空。
紧接而来的是一声惊雷炸开,璀璨的白光,将夜空照的如白昼一般,白光消失过后,一条雷蛟翻腾下,直扑向躺在地上的阿酒。
望着那条直冲而下的雷蛟,阿酒嘴角勾起一抹惨笑,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啊!”
下一刻,夜空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巨大的气浪掀平了半座逍遥坊。
静,寂静。
废墟中,那个蓝色巨人消失在了夜色里,借着皎白的冷月,只见雷震霄孤立在废墟之中,方圆十余里的土地,被削下一尺余深。
半晌。
“不!”雷震霄眼里露出惊讶之色,脸上青筋暴起,“这不可能!”
夜色里,缓步走出一个人影,隔着雷震霄三丈外,陡然停住了脚步。
人影冷哼一声:“雷帮主,这有何不可能!”
雷震霄眼神惶恐,自言自语道:“雷、雷神之灵去哪里了?”
“雷帮主,你可曾听闻过钩吻花?”
“钩吻花!”
“你既已身中钩吻花毒,就不要再挣扎了,一切只是徒劳。”
《帝临赋》中曾记载:北冥有奇花,生长于阴司的阴钩之上,名曰:钩吻。相传此花,断经化脉,决气于无形。
“夜无常?”雷震霄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脸色苍白的他,冷瞥一眼对方,截口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为何不能回来?”
雷震霄眼神逐渐阴沉了下去,冷道:“你今晚没去听雨楼?”
夜无常忽然冷笑起来:“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雷震霄脸色瞬间铁青,双手下意识地结印,语气阴鸷道,“你这个叛徒!”
“哈哈……”夜无常仰头长笑,丝毫不惧,“雷帮主,你别白费力气了。”
雷震霄心中迟疑,手中却依旧飞快的结着印,然而一切皆是徒劳,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堵塞了他浑身的经脉,任凭他如何结印,气海中的灵气没有丝毫反应。
“飕!”的一道银光划破夜空,一把飞刀从夜无常袖中射出,直接刺穿了雷震霄的脚踝。
“你给我跪下。”
夜无常话音刚落,扑通一声,被割断脚筋的雷震霄,双膝重重砸在了地上。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雷震霄面目狰狞,声音颤抖起来。
“启禀帮主大人!”夜无常冷笑,双手抱拳,微微躬身道,“我想要你的命!”
闻言,雷震霄近乎咆哮道:“你不能杀我!”
毕竟,他雷震霄是大柱国长孙无情的门徒,在当今天下,还没有人敢公然与手握帝临国三分兵马的长孙家为敌。
就在此时,远处有滚滚马蹄声响起,借着月光看去,夜色中有一群人,策马驰骋而来,初略算来,不下千余人。
——难道是大柱国长孙无情,派人驰援来了?
见状此情形,跪在地上的雷震霄大喜,原本求饶的脸,刹时变得乖戾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