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像一块巨石压下来,压弯了浅卷的腰杆,空间越发狭小,浅卷的呼吸越是变弱,独自支撑在封印之下,手脚难以动弹。
浅卷的经脉快要被压破,全身就要硬化。她唯一放不下的,心疼的,是血泊中的望归。
“望归哥哥,黄泉路上有卷儿陪着你!”封印沉入地底,压在浅卷的脊背上,浅卷俯身依偎望归怀中,深情而望,至死不渝不悔相爱之心。
浅卷最后一滴余泪,落入望归胸怀,她闭上眼睛放弃挣扎,静静地等待死亡那一刻。
“浅卷!望归!”忽然有人打破结界,闯进封印中来叫着浅卷望归的名字,这声波像极了失控的钟沁回音,缭绕嗡鸣。
浅卷被封印压在地底,已经无法回应,当她深陷绝望的时候,忽然周围的虚气幻化作遍地树芽蹭蹭疯涨,封印被无数的坚韧巨树撑了起来。
浅卷努力睁开泪眼,仔细看清楚来者的脸庞,封印被麓力撑起,昏暗中一个冷俊少年的立竿之影挺拔,衣袂被封印中狂飙妖风吹起,“是虚及!虚及!”
浅卷伸手求救,在湿洼的地上,他努力去抓住一丝丝生的希望。
虚及撑起天塌般沉重的封印,聚力凝神仔细寻找,终于在凹陷的水洼中看到俯卧在望归胸膛的浅卷。
二人身受重伤,被封印死死地压在血泊中。
虚及看望归脸色煞白,已经脱了活着的气象,他心下一急,跌跌撞撞地扑水而去,怒眼大睁,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谁干的?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虚及前来,浅卷支撑着自己的最后一口涣散,昏死过去。
虚及使劲儿拍打二人的脸,二人仍然闭目不睁。
望着眼前的血泊,头顶悬天的封印,虚及心道:“仅靠我一人的麓力支撑封印,恐怕为时不久,我得赶紧把他们救出去。”
虚及悬空飞上树梢,几个翻身飞撞,徒手斩断数根藤条做成漫舟藤叶深深勒在肩上,迅速将二人拖载出封印之中。
刚刚走出封印,虚及回首而望,封印如巨大陨石,重重砸进地底,凿出一块大缝,把地界分为两半。
幸而虚及及时赶到救了望归浅卷二人,否则他们此时必定已经成为地缝中的泥浆。
虚及救出二人时,望归仅剩最后一口气在,为稳住望归最后一口气息,虚及逼出鹿血内丹,喂望归服食。
鹿血内丹莹莹红光,如一颗内脏宝珠,虚及体内没了这颗鹿血内丹,体力瞬间衰竭,气血经脉仿佛炸破断裂一般剧烈疼痛,虚及硬生生活取鹿血内丹,这种疼痛常人无法忍受,他痛得十指抓紧地缝中,仰天嘶吼,最后力竭晕倒。
惊天劈雷,炸崩而下,滂沱大雨冲刷着大地,晕死的三人像极了弱肉强食之后,匍匐在地上的浮尸,在生存中,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
不知大雨倾泻了多久,望归三人泡在雨里,待到次日的太阳升起,才渐渐苏醒。
此时稷泽已经带人前来解救,哒哒作响,铁甲摩擦的声音匆急,沉重的脚步又急又忙,那是稷泽带着荆南族护卫匆忙赶来。
一丝红霞晕光射入望归的眼缝,像刺一样扎进望归的瞳孔,他又看到了太阳,这对一个已经死过的人来说,他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失去生命的世界。
“这是哪儿?我死了吗?生的时光真嫌太少,这么快我就死了!卷儿,对!我还没来得及与卷儿相爱,死神就这么将我带走,太不公平!实在太不公平!老天爷,我还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真爱,这么快,这么年轻,就这么让我死了吗?”
望着天边如彩线串珠的红霞飞云,望归趴在地上,眼角默默流出绝望而冰冷的眼泪。
他感到红霞艳阳也是冷的,一路凉到了他的脊背,侵蚀了他的心脏,他感到四周都没有温度,连天空都是冷冰做成的。
护卫的步子越来越沉重急促,铁甲哐当哐当作响。
稷泽急得满头大汗,不时向身后的护卫喊道:“快点!动作都快点,救人要紧!”
望归还深陷在绝望之中,他以为自己真的死了。
绝望的缝隙中,蛮蛮飞鸟,突然出现上空,悬空扑翅悲鸣不止,蛮鸟在天上旋天环绕几圈,为稷泽通风报信之后,突然一化为二,雌鸟飞落在浅卷身旁,雄鸟飞落到望归身旁。
“蛮蛮,死后还能见到蛮蛮,真是我这一缕狐魂最大的慰籍,蛮蛮,你们是卷儿派来的吗?卷儿有送信给我吗?”
望归费尽全身力气伸手摸着蛮鸟的羽翅,恨不得自己长一双蛮鸟的翅膀飞到浅卷身边。
“卷儿,你怎么了?”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望归心下一惊,趴着身子侧过头看去,一个持着折扇,恍若颇有家世的翩翩公子带着一帮凶悍的护卫急匆匆赶过来。
“谁,你们是谁?”望归心中又喜又悲,一股热泪忍不住往下流淌。
他仰天狂喜大笑,庆贺他捡回一命,庆贺他还没有死,他等到了人来救他,救浅卷,救虚及。
“你是谁?怎么和我妹妹在一起,快说!是不是你打伤了我妹妹!”稷泽见浅卷晕倒在地身受重伤,一时心疼错把望归当凶手,剑拔弩张地质问。
“卷儿受伤了,对!卷儿是为了救我!”望归拖着重伤的身子,爬到浅卷身边,看着浅卷戳破的双手,血淋淋地看不清皮肉,他心疼地握着浅卷的双手大哭起来。
“你是谁?你哭什么?”在场三人之中只有望归活生生地大喘着气,说着话,稷泽深深地怀疑他的身份,不肯轻易放过。
一个冷血的眼神使过去,几个威猛凶悍的护卫拖起地上的望归,像拖着一具尸体,一个残废似的悬空吊着。
望归的肋骨断裂戳破心肺,用虚及的鹿血内丹勉强保住一命,本已经不起任何折腾,岂料此时遇见稷泽,偏不放过望归,死活要逼问望归缘由。
“你是谁?你是卷儿的哥哥吗?”望归体力虚乏,任由几个护卫吊打着不得动弹,他用力抬起头看着稷泽,向他问道。
“我是浅卷的大哥,荆南族长公子,你是谁?最好老实交代,不要说一句假话,否则我灭掉你最后一口气,送你上黄泉!”稷泽抬起望归的下巴瞪着双眼狠狠问道。
“我是浅卷的男人!”望归被护卫吊打得太狠,肋骨插入肺腑中越来越深,来不及解释太多,几口鲜血喷射出来,他几乎又要昏死过去。
“什么?你说什么?”稷泽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连相问。望归体力不支,声虚音弱,稷泽自以为是望归声音太小,自己听错了,想要再问时,望归已经承受不住,又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