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在这风沙之间游走的人们一早就开始劳作,赶着牛羊到有水草的地方,他们的脸色红里泛着暗黑色,常年的日晒和风沙让他们早已忘记了他们皮肤本来的颜色,也许心的颜色都早已被染成了暗红色。
葡萄美酒夜光杯,在夜色下,杯中美酒闪着绚丽的光辉,在偌大的露台上有一个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圆桌,旁边有四个白石椅。在白色如玉的栏杆前此时站着两个人,两个看来在月光下异常高大魁梧的汉子,更准确的说栏杆前只有一人站立而已,另一人恭敬的站在那人身后二米处。
栏杆前那人看来年龄已过半百,但身体依然壮硕,脸上有少许的胡渣,头发黑亮,只有两鬓斑白,他的表情坚韧,眼神柔和中带着犀利,整个人看来要比实际年龄要轻很多。
“你体力已恢复了。”声音很轻,但此时身后的人听来却为之一颤。
身后之人满脸胡须,本明亮的眼睛暗淡了许多,脸上皱纹比前日多了许多也深了许多,他正是荒漠中被袭击的一行人马中唯一幸存的在头领路的中年汉子,却没有了那时的沉静,眼中充满了悲伤和懊恼。
这里是塞外王的‘若宫殿’位于大陆西北,是塞外王司空上云的居所。传闻这个宫殿已留存千年,在人类文明伊始便已存在,那是西北祖先留给后代最宝贵的遗产,还有留给荒漠的后人如何宽容和忍耐。
司空上云站在若宫殿最高的露台上,现在就像一个悬在半空的云彩,那样沉静也是那样迷离。“我们的民族世代生长在这里,你看看我们的子民是多少勤劳,但仍有人吃不饱,穿不暖。我司空上云虽然不能和历代先王相比,这几年也是呕心沥血,虽然内忧外患不断,但我的子民几十年来也算安居乐业。”司空上云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停了下来。
中年汉子却‘噗通’跪了下来,道:“李奴该死,有负大王嘱托,我任凭处置。”话语中没有任何胆怯,只有一个男人的担当。
司空上云转身将李奴轻轻扶起,看着桌上的羊腿,从昨日到现在几乎没动过,他知道眼前的汉子现在的心情,他是个有担当的人,一向如此。“你下去吧。”司空上云摆手道。
李奴满布血丝的双眼这么久第一次面对着司空上云,司空上云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件事绝不简单,他不应该怪自己的属下。李奴躬身退了出去。
司空上云复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领地,荒漠孤月,他似乎听到了牛羊在夜晚轻轻地叫声,还有婴孩的啼哭声,劳作了一天的夫妇在计算着今天的收成和明天的口粮。
“大王,果然是有德有才,我主说的没错,晚辈特来拜会。”声音低沉轻柔。在偌大的宫殿一角,出现了一个黑影,穿着黑色披风,一头黑色过腰直发。
晚风吹过露台,黑发和披风有节奏的起舞。那节奏似曾相识,就在那荒漠间人群中,这人正是在荒漠中袭击李奴一行人的神秘客。神秘客的面容已不再模糊,在月色下一览无余,清秀异常,一双细长的眼睛似乎格外鬼魅。
司空上云没有转身,依然如山般屹立,但此时全身似隐隐散发一股凌厉的气势,让神秘客为之颤动。
“不愧是当年名震寰宇的艮神使,果然如山岳般镇定,晚辈佩服。”神秘客说这话时的眼睛放出诡异的光芒。
司空上云的心头也为之一震,不过乌云逐渐在他们之间聚拢,这时的神秘客的披风在压力下竟然狂舞起来,那不是风的舞动,而是因为云的聚集。
神秘客双手翻转,做出下压的手势,黑色旋风不断从身体内蹦出,风云汇聚,鬼哭神嚎。
黑夜恢复了平静,月光如常洒下。
“晚辈封心,多谢前辈手下留情。”神秘客拱手道,面上却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也罢,你既是他的门人,这种行为我也不足为怪了,回去告诉那人,他的厚礼我收下了,几十年了,我也不想再见他。”司空上云望着天空,乌云似乎淡了不少。
“前辈的话,晚辈一定一字不差的告诉我主,封心这就告辞。”
一阵旋风过后,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一人,也是一片浮云。
司空上云看着远处的黑暗,手中的黑色玉牌一直闪着神秘的光芒,他知道那无边的黑暗中有暗流在涌动,那个时候天地颠倒,风云交汇,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自己不愿想起的情景。
黑玉神殿有个后院,似乎荒废了很久,因为即使是殿内的守卫也都只是停留在听到过的阶段,没一个人进入过那里,即使连院门都没人见过,但似乎每个人都相信殿内确实有个后院。
馀玉三更翻越了十几丈的城墙,虽在殿内如入无人之境,但始终无法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入口。馀玉始终在殿内兜兜转转,脑中偶尔还会出现幻觉,有时看到天空竟亮如白昼,有时也会听到一串串马蹄声,但定睛一看只有黑暗和一轮并不太亮的月亮而已。
馀玉停在了一个假山前,仔细观察了下四周,假山突然翻转,但又好像是自己的身体翻转了过来。翻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熟悉的红帽子,然后他拿出了折扇,左右轻轻扇了一下,身体定在了半空,然后倒立的身体直直向红帽的方向飞驰,穿过了假山,穿过了数十间房屋,那一切似乎只是幻影而已。所有的墙壁,所有的可以阻碍视线的一切只在眼前一闪即逝。
馀玉在空中一个翻身,他感觉脚下很软,他现在站在一个很大的草坪上,草坪远处有片树林,又好像不太远,馀玉慢慢走了过去。
树林深处烟雾弥漫,一切的一切在此时馀玉的眼中都那么的缺点真实,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站的还是不是那个大陆,抑或一个新的时空。
烟雾中隐约看到有几个身影,其中有几个还是熟悉的,虽然很近,但那些人似乎看不到馀玉这里,似乎有道无形神秘的力量把他们挡在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或者是时空。
馀玉却看清了他们的样子,紫风庄庄飞,塞外阿西以及另一个是叫做无葭的女子,他们面对着的是一位老者,鹤发红颜,头戴金色羽帽,一双金黄色的眼睛格外闪耀。
馀玉知道他,他就是传闻中的可以掌控时空的秦乾,江湖人称‘秦老’。传闻中神主的八大神使中的天乾使,听说早已随着神主绝迹江湖,为何会在这时出现。
馀玉没有躲藏,他突然明白了,脑中回想那个变幻莫测的城镇,宫殿,随时翻转的时空,那都是秦乾的无极空间诀造成的。馀玉突然特别兴奋,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秦老,我们已经去过了恶龙山,在当地也打听了当年馀家斩龙的经过。馀玉落花剑确实将恶龙王斩杀救出双亲,不过似乎并没有得到传奇勋章,这一切本和传闻不同,传奇勋章本不在恶龙体内。”现在说话的是庄飞。
秦乾并没有言语,一双金黄色的双瞳正好面对着馀玉这边,馀玉当然知道无极诀的躲避方法便是隐藏气息,他已经闭气许久。
“秦老,即使没有传奇勋章,神主想统一大陆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阿西接道。
秦乾终于开口道:“神主经过与传奇剑的一役后,已伤了元气,你的主人西南王华西和司空上云一样固执,而且实力深不可测。我们现在只能个个击破,暗中先将灵蛇城纳入囊中,然后再从长计议。”
无葭终于忍不住道:“那我们首先应该怎么做?”
秦乾道:“先找到叫馀玉的小子,确定下传奇勋章的下落,如果找到了传奇勋章,神主再现,必将势如破竹将灵蛇城纳入麾下,那时不管是罗刹,还是白羽都不足为惧。”
无葭看样是个急性子,转身便走。
秦乾道:“姑娘莫急。他已经来了。”
馀玉突然看到两道金光向自己袭来,自己摇身躲过,折扇瞬时开启,龙啸九天,一声嘶吼,冲入九霄,整个空间霎时震动起来。
馀玉现在已经知道对手的来历,所以已有了对策。
秦乾也不禁大惊,没想到馀玉修为至此,一时无措。
迷雾散去,树林散去,不远处的宫殿也已散去,他们所在的只是郊外,荒凉的郊外。
秦乾他们面对着馀玉,馀玉定定的看着他们,眼神凌厉,平静的面庞让秦乾等人看了不寒而栗。
庄飞首先发难,抽出紫风剑直直向馀玉扑来,身体不断旋转,紫色的气团将其自身包裹,然后那气团径自向馀玉涌来,馀玉瞬时消失在原地,只见庄飞胸前红光一闪,已吐血倒地。无葭伸手去取身后包裹,手刚要触及包裹,身前也是红光一闪便直直飞出,撞到了身后的阿西,二人飞出二丈外应声倒地。
馀玉这时已到了秦乾的面前半米处,折扇已收起,灰色长袍此时在秦乾眼中格外扎眼。馀玉的面上似乎带着诡异的笑容,突然空间再度翻转,不是一时,而是一直,馀玉似被卷入了无限漩涡,那压力和之前的幻觉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头晕目眩中,馀玉看到了一只纤巧的手,然后他看到了小红帽,拉住小红帽手的瞬间,漩涡消失了,他们只是手拉手站在空地上。
小红帽挣脱了他的手,径直向前方走去,馀玉拉住了她,小红帽冷冷的面容没有说话。
月亮不是幻觉,那月光正好照耀到他们,他们感觉光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