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你不能谈希腊哲学的嘛,清醒一点。”钱德拿手遮了遮赤染墨的视线,打破了这个诡异的氛围。
赤染墨一声不吭,犹豫了一会径直向那位老者走去。“不会吧,你来真的。”钱德喊了一句,连忙跟上,陈天麟和路哉紧随其后。
在大学城街边最角落,是灯光都不想光临的地方。在这么个阴暗的旮旯,盘腿坐着一个老人。他的头发很白,白的似乎一尘不染。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可一点都不脏。就是那种你一眼就可以断定他没钱,却又觉得他很干净清爽。岁月的痕迹在脸上留下道道皱纹,他的眼神却因黑暗而更加深邃。
这种莫名的吸引力指使着赤染墨过来,想一探究竟。“呃~”赤染墨还没说完,“姓言。”老人介绍道。
“哦哦,言老您好。”他仿佛第一次谈恋爱的黄花大姑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低头发现他摆在地上的玩意。“呃,言老,您这卖的是印章吧,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言老摆了摆手势。赤染墨蹲下拿起一个,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显然不是英文。这块印章摸起来很光滑,似乎能够与指尖产生共鸣。“这是玉吗?”钱德瞪着眼睛问道。
“呵呵,这是花蕊石。”言老捋了捋下巴的胡子。“不像花蕊呀?”好奇宝宝钱德继续发问。
“一块石头,做成印章。有的人喜欢借助石头表现,所以保留石头原来特点,有的人喜欢直接用字体来表现,而抹去石头的特点,只为了契合那个字。而我恰恰是后者,”他顿了一顿,“至于花蕊石,又叫花乳石,黄石中嵌以淡白点,以此得名。本来是本草纲目中记载的一方治跌打损伤的药引子,后煮石山农首创花乳石印章,开始风靡。呵呵,一激动又多说了。”
除了陈博士缓缓地点了点头,其他三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三脸懵逼。“煮石山农就是王冕,也就是王元章。”陈天麟解释道。
“嗷~就是那个梅妻鹤子的!”钱德连忙补充道。
“虽然从你嘴里蹦出个成语不容易了,但王冕的墨梅你都不知道?你别丢人现眼了。”赤染墨无奈地看着头号卖脸贩子。
“欸,言老先生,你为什么在街角摆摊,这里连只苍蝇都没有啊。”钱德向四周转了转,拿手抹了抹满嘴的油。
“呵呵,随缘。”言老不在乎地说了句。“言老先生,ho这块印章感觉挺不错的,上面写的啥呀?”路哉也蹲下去,问道。
言老听着他的声音,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块印章,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个‘音’字。”
“欸,正好我对音乐有点火花,买个试看看。”
“不用,说了随缘。”言老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谈钱地问题。众人瞅着言老先生的环境,有点于心不忍,纷纷要掏钱买一个。
言老笑了笑,指了指赤染墨:“你们都可以买,但不用钱,唯独他,最好不买。”
“咋的呢,你俩要单独爬个断背山?”钱德咧着嘴,赤染墨也十分疑惑。
“你和篆刻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言老似乎在自顾自说道。赤染墨却突然一惊,因为他知道自己选了篆刻的课,而言老的话让他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神棍,不,在赤染墨现在看来,像是个半仙。
“神秘兮兮的,难道您是云南的黄大仙?”钱德把竹签子往旁边的垃圾桶一丢。陈天麟嘴角都抽了抽,似乎想开口,但忍住了。
“呵呵,几个唯物的小娃娃,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吗?”言老眼神突然一眯,整个人像是换了气势,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压着四神兽。
“嗯,当然,科学也只是一种解释现实的方法。在我没有亲眼见过之前,我一直都保持着信其有的敬畏。”陈天麟停下了在掌心构思树状图的手,似乎很感兴趣。
“你们怎么理解艺术?”言老突然提了一个宏大世界观,但却好像没有多大联系的问题。
“像篆刻,剪纸,这些传统手工艺都是艺术。”赤染墨小声地说着。“像声乐,器乐也是艺术不啦。”路哉接话。
“绘画也是,不过我们说的只是从表面解释它的表现形式。从中国说起,艺术在古代指的是六艺以及术数方技等各种技能,而如今的定义是形象把握与理性把握,情感体验与逻辑认知,审美活动与意识形态的统一。”陈天麟继续解释道。
“我我我,还有行为艺术!”钱德开始刷存在感。
言老赞赏地看了一眼陈天麟,有点激动:“这些都是基于科学的基础解释。以篆刻为例,你们相信人印合一吗?不要以为我在和你们讲玄幻小说,但你们不了解,不代表不存在。行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们会写不清牛顿两个字的。呵呵。”说完,就准备收拢这些印章,开始收摊。
赤染墨忍不住问了句:“言老,你还在这里摆吗?”即将远去的身影停住了脚步:“呵呵,随缘。”
四大神兽刚接受完义务教育,突然面对一个疑似从七院出逃的病人,虽然不可能相信他,但内心忍不住犯嘀咕。
在他们天马行空的时候,舞台上的另一个奇葩,将以闪亮的方式粉墨登场,陪四大神兽度过春秋冬夏,跨过山和大海,穿过人山人海。
四神兽一转眼又转到了街中央,喧嚣暂时踢开了他们的心思,又融入了荷尔蒙的夜晚。赤染墨刚才没和他们说,手中一摸过那枚印章,他的身体就有些不一样了。
“哎哟,你走路看不看眼睛呀?我这么个九尺男儿都没遮住你的眼?”一道人影倏的趴在了四神兽的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