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重走一次坪地,张一凡其实内心已经酝酿已久,只是若干年来,每次来去深圳都是行程匆匆,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很快又被项目、客户、合同所挤占。因此这次出发前,张一凡就不停的调整行程,力争自己这次到深圳后的第一站就去坪地看看。
当天晚上,张一凡辗转难眠,头脑中一直浮现那个稚嫩的自己来到深圳时的样子。一脸学生气,背着一个书包,提着一个行李箱,拿着学校的一封推介信,坐上南下深圳的绿皮车。书包和行子箱装的可是当时自己闯深圳的全部家当。张一凡依然记得初到深圳的那个夜晚,硬座直坐几十小时火车后,躺在寝室的床上浑身不自在,感觉整个世界像火车般在摇晃,那种车轮触碰铁轨发出的撞声久久萦绕在耳朵。
“叮……”,房间的闹钟想起。虽然一夜没睡,头脑的后劲还是清醒般十足,但张一凡还是照旧在上床前给自己设定了一个起床时间,既是提醒,也是约束。很快,他起床、洗漱、整理、早饭,穿衣,有如程序般的完成他出发前的规定动作,等待着刘乐的到来。
“叮咚!”酒店房间的门铃想起。
张一凡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已到约定时间,应该是刘乐到了。急步走到门前打开大门,瞬间一个多年未见的熟悉身影站立在自己面前。
“刘老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一凡,一别二十年,真的是好久不见!“
互道一声好久不见,却涌动出两人眼中多年未见惦挂的眼泪。张一凡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刘乐。
“刘老师,来里面坐会。“随后张一凡领着刘乐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随着倒了杯水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一凡,看你来来去去深圳也好多回了,这次怎么就真的时间去坪地?“
“刘老师,这次我想在深圳开公司,也算我在深圳有个家了。回家了就应该去当时出发t第一站的“娘家地”看看。”
“一凡,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怀有感恩,存有情怀、信守诺言的那个一凡。无论你老板做的多大,我相信你骨子里的根没变。“
一番嘘寒唠叨过后,张一凡和刘乐坐上了去坪地的汽车。一路上张一凡不停地向刘乐感叹变化真大,布吉、龙岗那些记忆中的马路街巷乃至熟知的建筑物都被焕然一新的景象所替代。
“是啊,深圳是天天在变,这就是深圳的活力,深圳的创新。“一旁的刘乐作为一个准深圳人开始为深圳的变化点赞。
“我呢,虽说深圳来的次数多,但基本活动都在市内,关外来的很少,这条路真的还是第一次走。今天也算再走一次创业路。
“是啊!是啊!你20年前一个大学生来深圳闯荡也算是新鲜事,拿现在来说,你当时的闯就像现在年轻人的创,你那时其实也可以算一个创业者,深圳的变化也有你创造的付出和贡献。”
“哈哈哈”刘乐的这一番赞美顿时让车厢创造了笑声。
“你看,到了。”刘乐边说边示意司机靠边停车,然后同张一凡一起双双下车。
“一凡,这里就是当年你来深圳报到的德龙电机厂旧址,现在已经是一个商业广场了。”刘乐指了指面前的这幢建筑。
张一凡望着面前的大广场,很努力地想和自己那时六层楼高,铁门、围墙、流水线的工厂联系在一起。工厂外面有条小道,小道外面有一排民房,这条长长的小道一直可以走到主路口,每次在主路品可以坐上去SZ市区的班车。下班以后,这条小道就是一个小夜市,摆满了各种地摊,有大排档菜肴飘香的,也有放一个电机机一台音箱高吼卡拉OK的,也有蹲在地方淘各类音像碟的,也有在卖电视机的摊拉前看香港电视剧的,这可是当年下班后休闲的唯一去处。
如今,对张一凡来说,这些已经在现实中没有了残存,留下的只有内心的那块记忆。一切都已被更新,一切都更具象了时代感。他感叹幸好有刘乐这样的一批人一起记得这些事,可以不曾忘记,可以重启回忆。
“一凡,德龙电机厂后来也搬出了坪地,在其它地方易址重建。公司还在,你有时间也可以去看下。”
“那要不现在就去。”
“你看是那个急性子,走”
刘乐原本想给个提醒,没想到张一凡一不做二不休,也只好作罢,跟着往下一站走。
约莫40分钟的车程后,张一凡一行来到了德龙电机厂的新址。现代化的厂房,研发、生产、仓储都建有独立的空间,还配建有员工宿舍和活动中心,一个小六层的厂房已俨然脱变成一个规模化集成的现代企业。20年来对于张一凡来说没变的可能只有德龙这个商号和德龙的标识。
“看到这样,你是感到惊讶还是感到惊喜?”刘乐望着如此认真让张一凡,非常想听听他心中的答案。
“祝福吧。必竟是我第一份工作的起航地。20年了,这家小企业也已经成为深圳千千万万在册企业的小榜样,小标杆,他的发展同时也浓缩了深圳的发展史。我现在也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顺祝商祺吧。”
“张总,要不你们一起在工厂门口合张影吧。”司机小王也从张一凡对这家企业非同一般的感情中摸出点道道,提醒他拍照留念。
“对,对,还是小王提醒的对。刘老师,来,我们俩作为曾经德龙的一员,一起在新公司面前合张影。让小王帮我们拍一张吧!”
咔嚓!一张新合影在20年后被定格,张一凡望着手机里的照片,不时放大缩小,聚精会神,但却默不作声。刘乐也没有去打断他的关注,刘乐也知道这一张新合影对于张一凡来说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记忆。
终于,秘书李丽的来电打破了张一凡的聚精关注,接听了电话,听了关于选址前期的简短的汇报。放下电话后,走到刘乐面前突然提出想要吃大排档。
“刘老师,还记得我们当年下班后去吃大排档的场景吗,晚上我想我们俩再去体验一次。”
“行,我来安排,我们走。”
车子终于启动,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张一凡和刘乐坐在车上,转身望着背后渐行渐远的德龙,双双举起了手向它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