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了同桌的画纸后,同桌一个星期都没和自己说话。
蒋歌没在意,他们平时话就这么少。
周末,天气依旧炎热。
蒋歌站在老城区的巷子里,乘着阴凉,手里拿着化学书。
李伯昨天胃痛,今天他儿子放了假带他去医院体检,小卖部休息一天。
因为是周末,家里打牌的人更多了,卧室里的男人也更多了。
蒋歌一大早就出门,没回去过。
这一天,各科课本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蒋歌合上最后一本化学书,闭着眼睛算了一下,已经看了五遍课本了。
今天有风,却掺杂热浪。阴凉处也不阴凉,空气闷热又潮湿。
蒋歌走到街口,望着种在石砖围成格子里的老槐树,绿的发黑。
下午四点多,热浪穿梭在路面,人间。
蒋歌的墨绿棉麻连衣裙已经湿透了,半长不长的头发热的她心慌。底下碎发太多,只能梳个兔子尾巴,堆在那,掩盖层层细汗。
洲南太大,蒋歌不知道去哪消耗时间。
仅此一天,她就有点想李伯了。
蒋歌漫步目的地瞎逛,穿过小吃街,走过商场,约莫走了快一个多小时,来到洲南的洋湖。
洋湖附近有一个剧院,线条流畅,像飘带。
蒋歌走的有些累了,可能是书包太重,她把所有东西都装在包里了。
湖边有片草坪,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
蒋歌找了一处离人群远的地方,靠在一颗大树旁,坐了下来。
蒋歌翻了翻书包,除了课本就是学校统一发的练习册。蒋歌盯着书包发了好一会呆,然后扯了一张草稿纸下来,垫在数学书上。
她回忆着沈谦画纸上的眼睛,东施效颦一样,临摹着。
湖面的水平静不起波澜,有年轻男女站在湖边,朝湖里掷石子,女孩高兴地直跳脚,因为石子激起了湖面的涟漪。
蒋歌从树根旁拾起一个小土块,往前扔了一下,滚到了脚边,散成了一地沙。
蒋歌心情有点差。
因为,她画的眼睛……
好丑。
**
初三的第一次月考,蒋歌考了全年级第一。
沈谦第二。
蒋歌不知道考第二有什么开心的,反正沈谦看着成绩单抿着嘴角笑了一天。
他们……
还是没说话。
赵启航是班里和沈谦玩的比较好的男生,他们常常一起打球,一起去食堂。
蒋歌没去过食堂,一次也没有。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赵启航来找沈谦一起去超市买水,顺便来看看年级第二的数学卷子。
沈谦趴在桌子上,脸朝向窗外,眼睛不知道是看向窗外,还是看向正在整理错题的蒋歌。
赵启航叫了沈谦两声,他都没反应。
赵启航推了一下沈谦的肩膀,力道有些重,沈谦的手肘怼在了蒋歌的手肘上,“哗”的一下,蒋歌的错题本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笔道,贯穿整张纸。
“操!你干嘛?”
蒋歌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同桌。
他在发火。
蒋歌用不易察觉的速度,缓慢移动着右手手臂,和沈谦的手臂拉开一段距离。
她一声不吭,继续誊写错题。
赵启航憨憨一笑,“走啊!出去买水!”
“不喝!”
“那你数学卷子给我看看!”
“不给!”
咚咚咚!
蒋歌的课桌被敲响,她抬眸,赵启航笑的十分瘆人。
“诶,年级第一,数学卷子借我看看呗!”
蒋歌刚要伸手去书桌里找,她同桌就不耐烦地开始翻腾桌面,一顿折腾后,一张皱巴巴地数学试卷塞到了赵启航的手里。
赵启航离开后,蒋歌继续安心誊抄错题。
“喂!你物理怎么扣了两分啊?”
破天荒,沈谦隔了半个月主动和蒋歌说了话。
“不会。”
蒋歌回答的极其简单。
旁边的人没了声音,随即一阵沙沙的笔声接踵而至。
过了三四分钟,一张草稿纸摆到蒋歌的面前,盖住了她的错题本。
上面是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的解题步骤。
蒋歌眨着眼睛,简单扫了一下,汗水顺着脸颊,“哒”的一声滴在上面。
她连忙用手臂拭去,结果手臂上也有层细汗,纸上的字花了一大片。
蒋歌有点慌了。
沈谦皱了皱眉,将那张草稿纸抽了回来,揉了揉,扔到了后面的垃圾桶,如往常以往,背对投掷,精准无误!
“我看懂了!”,蒋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嗯?”,沈谦看着她,少年瞳仁很黑。
“你的方法,我看懂了,比老师的简单……”
沈谦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又扯了张草纸,将刚刚的解题步骤重新写了一遍,扔到了蒋歌的桌子上。
蒋歌照着沈谦的方法,又在错题本上补了一个新的解题方法。
下午的阳光滚烫又灼人,基本上靠窗的学生都趴在桌子上萎靡不振。
只有蒋歌,汗水粘着头发黏在脸颊上,却依旧坐的笔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
那节课,老师表扬了蒋歌。
但是周边的人看着蒋歌那副汗涔涔的模样,都在哄然大笑。
除了沈谦。
一整天的课下来,蒋歌的校服湿了大半。
放学的时候,蒋歌照常瞥见了沈谦家的那辆路虎。
她不懂车。
但是,来来往往的家长有讨论,那辆车,很值钱,几百万。
蒋歌听着这些数字晃了神,她连几百块都没摸过。
沈谦坐着车离开了。
蒋歌踩着那双穿了好几年的帆布鞋走在行人道上。
仲夏的风啊......
吹得她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