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辆装甲车包围着一辆大型货车飞速行驶在颠簸的道路上。货车内,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脖子处露着纹身的男子一边控制货车一边与坐在副驾驶的另一名看上去要稳重一些的男子说话。
“二哥,你说沙城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买到异能者。”
说着话的同时男子还看了一眼后车厢,里面有几十名他们从黑市买来的异能者。
坐在副驾驶的男子点了一颗香烟放在嘴里陶醉地吸了一口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据说那地方有政府的试验基地,专门研制异能的,一些简单的能力政府已经能够复制了,现在在地下黑市就可以买到注射剂。”
开车的一拍脑袋。
“这就是大哥说的罪犯无辜无故失踪的原因吧。”
副驾驶的男子看了他一眼。“不错啊,你小子脑袋转的挺快的,一下就想到了。”
“嘿嘿,二哥过奖了,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吗。”
被叫做二哥的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和大哥学的吧。”
“你们两个胆子肥了是不是,敢拿我开玩笑了!”
两名男子身后还趴着一名男子,听到两人在居然敢调侃自己在两人后脑勺分别拍了一下。
开车的男子捂着头,嘿嘿笑道:
“大哥您别生气,二哥不是觉得这一路太无聊了吗,开了个小玩笑。”
“对对,大哥,我就是觉得无聊,没有嘲笑您的意思。”
男孩一摆手:“行了,我也没真生气。”随后看向副驾驶的男子。“老二,你告诉其他的兄弟们,快要到烨都了,最关键的时刻都给我精神点!”
副驾驶的男人立刻收起玩笑的姿态,打开对讲机喊道:
“兄弟们,大哥说了,都精神点,最后的关键时刻了,都把眼睛放大点!”
对讲机那边立刻传来声音:
“是!”
话音刚落,开车的男子就发出一声大叫。
“我靠!”
另外两个男人立刻看向他,副驾驶的男人开口道:
“你鬼叫什么,看见劫车的了?”
“不、不是,一双绿眼睛……”
“一双绿眼睛你至于大惊小怪的吗。眼睛颜色特殊的人多了去了,光是我们组织就有好几个。”
开车男子尴尬地笑了笑:“我、我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太突然……”
话还没说完,三人同时听见一声巨响,车子左侧被某样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而且那东西似乎撞穿了钢板砸进了车后厢内,里面传出几声惨叫。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在沙尘弥漫的道路上留下两条长长的沟壑。车后座的男人顺手披上黑色风衣和另外两名男子一同从货车上跳下,其他十几辆装甲车也跟着停了下来,从里面陆续走出几十名手拿新式枪械的黑衣人将大货车围得水泄不通,十几个枪口正对着那个被砸穿的缺口。见到三人下车,其中一个领头的小跑过来。
“是袭击者吗?”
“不是袭击,是一个孩子。”
“孩子?”风衣男子诧异地看向对方。“怎么回事?”
“您跟我来就知道了。”
三人跟着那名黑衣人来到被撞穿的钢板前方,借着探照灯的光亮,看到确实有一个衣着破烂的孩子站在几具尸体上,右手遮挡住刺眼的灯光,左臂卡在了被撞下来的钢板上拔不出来。
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人看到那几具尸体,顿时又惊又怒,因为这里面每一个异能者都是花了大价钱替首领买来的,这么大的损失他们可承担不起,想到这,他拔出腰间手枪对准了那个孩子。
风衣男子看见一把夺过他的手枪,对他怒喝道:
“你要干什么!我还没下命令呢!”
“可是大哥,她……”
“闭嘴!”
男子被风衣男人的肃杀的眼神瞪得没了脾气,缩在一边不敢说话。
风衣男人转过身,看向车厢内其他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异能者松了口气,又看向女孩,语气柔和地问道:
“小姑娘,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你父母呢?”
女孩瘦弱的身躯拖着那块看起来非常沉重的钢板走了出来,无视了那些冷飕飕对准她的枪口,冷冷说道:
“死了……”
男人顿时露出难过的神情,看向卡住女孩的钢板,抬起右手对准了女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男人想要杀死女孩的时候,就听见一阵折磨人的断裂声音,厚重的钢板变得弯曲,缺口处好像有一双大手在不断向外掰着越来越大,最后从女孩手臂上脱落。
咣!
女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有淤青的胳膊,又看了看风衣男人,露出奇怪的笑容。
身后的两名男子对视了一眼。什么时候大哥变得这么好心了?
风衣男人慢慢走向女孩,最后在女孩面前蹲了下来,用温柔语气说道:
“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可以给你温暖的住处和好吃的食物。”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
车子重新启动,在漆黑的夜里留下了看不见的尘烟。
在一片不断翻滚沸腾的无色烟雾中,夜轩的身体这片空间中不停下落,失去重心的头脑里充斥着各种杂乱无章的声音,渐渐地,这些声音可以被区分开,有小孩子童真的笑声、街上大妈跳舞的音乐声、车轮压过小树枝的声音、还有母亲推开窗子的声音,窗子后的母亲僵硬地抬起苍白的面孔,一双带着贪婪和恶意的眸子穿过云雾看向他不停下落的身体,在母亲身后隐约还有一个身影,那道身影是那样熟悉,夜轩几乎立马就想起来。
“父亲?”
似乎听到了夜轩无声的呼喊,那道身影抬起头看向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仿佛挂着阴谋得逞的嘲弄笑容。渐渐地,两道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迅速变得模糊,被浓稠的烟雾笼罩,最后彻底消失。继续下坠,身下的烟雾像四周扩散,夜轩落入一片白色的无边“原野”上,他看到一个男孩正在专心致志地修补手中的人偶。突然,人偶扭过头看向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男孩的身影,下一刻,他看到那个男孩淌倒在血泊中没有了呼吸,他的旁边躺着那个人偶,艰难地向男孩的方向挪动身子,每挪动一下都极其艰难,榨干了身体的每一处力气最终还是无法到达男孩身边,他不知不觉变成了那个人偶,正拼尽全力向男孩爬动,他和男孩之间的一条白色细线,这条仅有的连接也在刹那间断裂,消失于无形。
烟雾再次涌来,席卷了他和男孩的尸体,白色的“原野”和那些烟雾一起向周围翻滚、折叠,露出一片洁白的天花板。
“这是……哪?”
没有人回答,他僵硬地坐起身体,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穿了一件白色睡衣。这是谁给自己换上的?
坐在床边看着其余的五张空床,那种熟悉的摆放、熟悉的布置、熟悉的窗户位置、熟悉的地板颜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他几乎不用思考就走到门口,此时外面正好响起一阵悠扬的钟声,每一声都好像敲在他的心上,让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孤儿院和其他孩子一起在清晨祈祷的时光。
稳固了下心神,他怀着既怀念又忐忑的心情将房门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僵硬地弯下身从门缝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