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曼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走出来多远了,只能在半路坐城乡那种没有监控的小巴客车,朝着西南边境地区的方向一地一地的晃。晚上只能谎称旅游期间被偷了包住最便宜的民宿。看着地图上自己画圈的地方越来越多,怅然了多日的心情放佛只剩下了木讷。不知道究竟想谁多一些,只是机械的往那个叫远方的地方行进,不知道哪儿是终点。不敢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下车,太繁华的地方没有证件也不能去。看着包里越来越少的现金,不得不面对现实,自己对自己下着决心说:“陆予曼,打起精神,你是陆忠诚的女儿,不能被压力压倒!加油!下一站开始工作!”
小巴车到达这个陌生的小城,站在车站门口打量着街上往来的穿着与时尚无关的人们,看着没有高楼可言的小城,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留下来。每个地方车站附近都是比较繁华的商业区域,在那过于朴素的小街道上慢慢的走着,没有证件不能到正经单位求职,只能看着路两边的小店铺,门上有贴招工的就进去看看。
开餐馆的老板两口子都太魁梧,吓人,进去看了一眼没敢吱声又出来了。开旅社的老太太不会说普通话,而且面容不和善,再次没敢细问就出来了。开服装店的大姐一看就是牙尖嘴利的能说会道的买卖人,实在是找不到安全感,果断退了出来。
一个人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夕阳的余晖,委屈、不安让整个人疲惫不堪,不想继续走下去,只想好好睡一觉。从门口一间间旅社的看,只想找个看着和善的店老板进去开个房间好好睡一觉。不知道看过多少家,在一间只有两层楼的小门面民宿前站着,没有看见里面有人。
“姐姐,要住店吗?”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陆予曼一跳,转身看到一个扎马尾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有点儿黝黑、眼睛倒是纯净。
“你家几间房?”
“六间,姐姐放心,我们家很干净的,不信你进去看看。”女孩说着就率先向前两步为陆予曼打开了那已经被岁月氧化的不通透了的、露着很大缝隙的玻璃门。
“你跟谁开店?”陆予曼跟着进去。
“我和奶奶。”女孩边往楼上走边说。
在二楼楼梯西侧女孩打开了朝阳的一个房间,是很整洁。虽然粗布chuang单洗的已泛白,但还是能看出来是洗过的还没被用的,和大学宿舍的九十公分的chuang差不多大的竹chuang,一个陈旧的小chuang头柜,一个枝条编的那种简易的缝隙里全是黑色的坐凳,再别无其它。
“姐姐,我们这个房间,虽然没有电视机却很便宜的,一天一夜五十块钱,今天没有其它客人,对面的浴室你可以尽情用,我们家的太阳能很大的,你可以尽情的洗澡。”女孩热情的推销着引以为豪的房间。
“你奶奶呢?”陆予曼问。
“去市场了,如果姐姐要住,现在就可以去洗澡了,现在还没有住别的客人。”女孩继续着。
可能是女孩最后这句打动了陆予曼,陆予曼点点头说,“我先住一晚。”
女孩像中奖一样开心的笑了。
陆予曼打开钱包拿出一张五十元的钱递给女孩说:“钱包被偷了,身份证没了,直接给你房费好了。“
“可以的,那姐姐进去吧,我去给你拿壶热水上来。”女孩高兴的下楼了。
陆予曼放下包,检查了一下窗户,古老的半圆窗锁可以锁上,放心了点,看了看门,只是一把球锁,凑合吧。正在思考一会怎样顶住门,女孩拎着暖瓶上来,“姐姐,给你开水。”
“谢谢!”
“姐姐,你先洗澡吧,别一会儿住进来男人了你觉得不方便。”女孩好心的提醒。
“好的,谢谢。”
女孩下楼,陆予曼放下装衣服的背包,拿着装钱和日用品的小背包和毛巾进了洗澡间,看看窗户,关上,上锁。洗好澡和衣服出来外面还是很安静,陆予曼进房间按下球锁的锁芯,搬过chuang头柜顶在门上,把包包放在凳子上,拉上一根铁丝上挂的简易窗帘,把衣服毛巾晾在chuang头。坐*******又惆怅了一会才躺下,一天只吃了一顿饭也没有饥饿感,只想睡觉。
朦朦胧胧的感觉有人吵嚷,连日的惊醒让陆予曼瞬间清醒,呼一下坐起来。听着好像是女孩还有奶奶和一个男人的争吵,多日的飘荡让陆予曼习惯姓警惕,听着吵嚷声越来越近,陆予曼迅速穿上外套,没有开灯在*******坐着一动不动。
“你个畜牲,你给我下去,一个客人都没住!”
“哥,没住人,你快回家睡觉吧!”女孩的拉扯声,听着男人挨个开门的声音。
陆予曼迅速把自己晾的衣服塞进小包包里,把包包都背到身上,听着杂乱吵嚷的声音到了自己门口,拧门的声音,“这个怎么锁着?”男人醉酒的声音。
“我在里面晾衣服就锁了,没住人!”女孩的声音和来回拧球锁的声音同时在门外,“哥,真没住人!”女孩好像在用力拽男人,“轰”好像是女孩被甩到墙上的撞击声。
“你个畜牲,又打你妹妹,我打死你!”老太太的愤怒声和拍打人的声音。
陆予曼背着自己的包,举着那个破凳子站在门后,随时准备砸向冲进来的人。紧张和多日的不怎么吃饭竟让举着凳子的手不停的抖着。
“哐!”门被大力踹开,把顶门的破chuang头柜撞在她腿边的墙壁上,又弹回来时撞了她的腿,幸亏有准备、并放了东西,算好了距离、不然自己能被门撞个半死。男人放下踹门的脚,估计是趁老太太在外面扶孙女的间隙大步进门,陆予曼怕惹麻烦不敢砸他的头,用尽全力砸向模糊中看的见的男人的后背,男人本来就刚用力踹了门脚步不稳,只听“哎哟”一声,好像是男人被打趴向了chuang头,陆予曼闪身出门,撒腿就跑,女孩趔趄起步喊:“姐姐,对不起!”。
陆予曼没回话,快步下楼冲出估计是男人回来没关的大门,不顾东南西北,只是没命的跑、拼命的跑,不敢跑直线,不敢向黑暗的小胡同跑。见有路灯的大路口就拐弯,直到跑不动,弯腰按着不停抖动的双腿,泪如雨下。
“爸爸,哥哥,你们谁来救救我?”抬腕看看手表,时针指向两点十分,还有四个小时天才能亮,初秋的凌晨已有些凉意,看着空荡荡的马路和昏暗的路灯,不知该到哪儿等到天亮。
直起身子,看见不远处楼顶的十字,像是忽然发现了灯塔。用袖子擦擦眼泪,朝着十字的方向走去。第一次知道,原来凌晨是如此的安静,只有零星卖早餐的大排档的塑料棚里透出昏黄的灯光。第一次发现,那么脏的塑料棚的大排档原来是那么的温暖,在这个黑漆漆的凌晨竟让她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凌晨的医院也是那么的安静,人们都在疾病或陪chuang的疲惫中沉沉的睡着,安静的让人觉得了无生气。站了站,朝着亮灯的急诊室走去,从外面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对桌的两位医护人员,陆予曼紧了紧背包走进去,在安静的走廊的塑料椅子上坐下。把身后装衣服的背包拿下来抱在腿上,双肘撑在上面捂着脸闭着眼睛歇息,昨天一天只吃了早餐,刚刚又拼命的逃命,已然是又累又饿。
“明天该向何方?”“好想回家!回去离贺江山远远的可不可以?回去换所读研的大学,毕业考外交部,那样会离贺家人更远可不可以?”
“不可以陆予曼,江家的势力南都前五,在ZF面前那都是举足轻重的人家,不能因为你的懦弱和自私影响了萧伯伯的连任和爸爸的工作。”
两个小人在脑海里不停的争斗,吵的陆予曼昏昏玉睡。浑浑噩噩中感觉有人走动,但真的睁不开眼睛,不知道是对医院的治安放心还是实在太累,就这样睡着了,竟是出走一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