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虞颖正翻箱倒柜地找江云封送的卡片。那边，路炳观气急败坏地看着“江封虞火对愁眠”。趁着字距大，他在“火”的后面硬生生加了个“丙”，又把“江封”和“对愁眠”撕下来，只剩“虞火丙”三个字。他对着卡片傻笑，又嫌“火丙”难看，把“虞火丙”揉碎，想了想，拿了张便签写下“炳若观颖”拿给助理：“找个写书法的给我写好看点。”
助理不解：“请问是做成名片吗？”路炳观的名字本来源于“炳若观火”。
“做吧。只要一张！”路炳观突然想，做成名片放到钱包里也不错，嘴角浮起得意的微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像个孩子。虞颖从来没注意过。
内线电话响起，是秘书在提醒他时间。该去找英子姐了。
英子姐上了他的车，摘下墨镜，齐耳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没敢带去酒店，在门头沟的一个四合院儿里。你确定要亲自见她？”
路炳观和英子像两尊阎罗站在破落的旧房子门口，阿月掐灭烟，看到来人是英子姐和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个男人有些严肃，扫视了屋内一圈，眼底没有情绪，薄唇微抿，眉头蹙着，不好亲近。
阿月从床上爬起来，看到路炳观高挺的鼻子，她想起了顾世明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顾世明哄她说，算命的人说自己鼻似悬胆，主来日大贵。顾世明没有想到，阿月来就是摧毁他的大富大贵的。顾世明被查的五个月前，阿月已经被他照顾接了好几大单广告。算命先生给阿月起了个艺名叫林炜，这个名字是旺顾世明的。顾世明已经进去一个月了，毫无音讯，模特林炜也人间蒸发了。
英子姐先开口：“这就是阿月。照片里阿月的脸本来被模糊处理了，不知道为什么，呈堂证供，她的脸又被还原了。”
路炳观走近阿月，双手插在兜里。“阿月，最近过得好吗？”阿月很冷静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谨防他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插进自己的肚子。路炳观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凑巧说了一句话让阿月暂时放下心防：“我叫阿观。从来不做违法的事，所以要你帮忙。”阿月很漂亮也很聪明，从云南被骂到泰国，又被英子从泰国买回来，她早已熟悉钱与权的斗势。她知道路炳观留她还有用。
“顾世明只有一个女儿。如果他知道你怀孕了，最好还是个男孩，他一定会把自己的钱留给你。”
阿月听着，答道：“可是我没有怀孕。”顾世明当初当她是个单纯的处女，却不知道她在金三角就开始在风月场所出卖自己。
路炳观笑：“我能让他以为你怀孕。并且不让他知道，是你背叛了他。”阿月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要什么？”
路炳观答：“我要他背后的星火工业。这么多年他喂了多少心血进去。你放心，他女儿留学和他母亲养老的钱我一分不会动。”路炳观走进屋子里的书桌前找了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眼里闪着自信的光：“我要星火工业。也只有我能要。多余的钱和前五年的盈利，全部投放西南山区的教育业。”
阿月见多了表面慈善如弥勒、背后吃人不吐骨头借慈善洗钱的人。她不说话，只是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路炳观依旧磊落：“我说真的，只是当您是朋友，跟您分享一声，没有别的意思。我需要你的血样伪造报告，还要你日常出行的照片。至于其他的，你想工作也可以，想开始养老也行，英子姐的规矩你知道。要么永远闭上嘴，要么永远闭上眼。英子姐不会把你卖回泰国，她喜欢你，说要留你下来当妹妹，你愿意跟她吗？”路炳观与英子姐眼神交汇，阿月没得选，抠了抠虎口的一道浅短的旧疤。
江云封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虞颖套着粉色的帽衫一个人站在篮球场外看着，像只粉色的小壁虎凑在贴网上，手揣着兜里。路炳观坐在黑色的车里，远远地看着球场里运动的少年和场外等待的少女。
江云封发现了虞颖，开心地卖力投篮，面上假装不知。等他下了球场，自己先出去了，遇到虞颖还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虞颖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戴着帽子，等他向自己走来。江云封还在生她的气，她的表情又可爱又可怜。江云封一边拿着毛巾擦汗，一边假装无意间向虞颖靠近。“你怎么来了？”
江云封轮廓很深，留了长发，此刻还束着发带。虞颖之前还用带花的粉色小发圈给他扎过小揪揪，他当时好像很喜欢。虞颖天生适合撒娇，尤其是半笑半嗔的时候好看的卧蚕显得人真诚又无辜。
路炳观隔得远，本来听不见他二人在说什么，却仿佛能听见虞颖和他说笑的声音，不由调大了广播音量。她在自己面前，很少这么活泼。
“你的公寓怎么是个男人收的花？怕你不喜欢，我还特意打去问送花的小哥，可谁知道他说是个先生收的花。”
虞颖张了张嘴，眼神飘到路面：“我都跟你说过嘛，这个房子是我家远方的叔叔帮我租的。那天房东来了，看在叔叔面上他很照顾我，我给他洗水果，他以为是我快递到了，就好心帮我取了。”
“真的吗？”虞颖没有及时解释，还因为实习的事不经常在学校，江云封为此暗自生气了好些天。虞颖几句话，江云封的气便烟消云散了。
“小颖，咱们去吃点东西吧。”虞颖点头，江云封手心有汗，不敢牵虞颖的手，也不敢离她太近，走了几步忍不住问她：“你喜欢我送的花吗？”
虞颖笑笑：“我还以为你送的是薰衣草呢，那天晚上我睡得可好了！第二天醒来跑去看，怎么是玫瑰花呢？还那么好看！”
路炳观车里的广播声不知何时又小了，他不屑的骂了句“白痴”。这个傻小子，不知道虞颖说谎的时候眼睛会往下看吗？虽然她不经常在自己面前说谎。路炳观瞥见了副驾驶放着的玫瑰花，有些神伤。他明明知道，买了不会送出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