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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匹马与养老经

冯老太太向来没觉着自己老,自然也就没想过养老的事儿。

都说养儿防老,冯老太太生了俩儿子俩闺女,按说子女不算少。可七十五岁生日宴上,这事被孩子们提上议事日程,老太太才意识到自己养老这事儿是个问题。

“还不都怪死鬼老马,死得太早。”老马是冯老太太男人,虽说走了近四十年,却总会经由冯老太太的口提起。凡遇不顺心,必得念叨几回。

她成亲那会儿,女人嫁进夫家,要在姓名前冠夫姓。冯老太太娘家姓冯,夫家姓马,循俗,本该称呼她马冯氏,可她的冯姓犯了夫家的忌讳,没得商量,便连娘家姓也没了,而随夫家姓了马。

“马冯氏,整四匹马呐,偏改成马氏,平白丢了三匹马!”冯老太太本不识字的,说不出这么大的道理,可自打从识字班学会写字算账,认识上就有了质的飞跃。男人死后,她一手带大四个孩子,及至改回冯姓,给自己正了名。冯老太太自觉那日子,嘿,一天比一天好!当然,她知道新中国让人民当家做了主,四里八乡的哪家儿的日子都越过越好,但也丝毫不影响她自豪于找回三匹马的功劳。

本来的嘛,自打随夫家姓,她是米箩落进糠箩,糠箩又跌到破箩。想她做姑娘三匹马那阵子,在娘家吃穿没发过甚愁;嫁进夫家原该合五匹马,愣被改成一人一匹,接连添进几张嘴,日子可就不好过;再后来,男人死了,就只剩她一匹马,却要喂饱五张嘴,那苦真是……冯老太太男人老马,早年间从事的是算命行当。一般算命的都是瞎子,据说算命是影响因果的罪业,因而在这个行当里刨食的,多瞎或者命运多舛。

“亏得尽早改了行当!”冯老太太虽是嘴上这么说,关于算命行当泄露天机这话,在当年可没改变冯姑娘的心。年轻的小马长相周正,家境宽裕,他们家算命的本事是祖上传下的,也不知传了多少辈儿,据说非常准,当地称作铁嘴马家,便是讲的他们家了。看了媒人拿来小马铁嘴的照片,冯姑娘羞涩地收了包进帕子藏在怀里。小马爹死得早,只小马和他娘过活,倒也承了两间房铺产业,娘俩吃瓦片也紧够吃喝的。可小马铁嘴自小跟着爹排摆阵仗,便入了迷,马铁嘴认定是天意,遂倾力相授。果然不几年,小马铁嘴的名气便有赶超他爹的势头。

上冯家提亲行了聘,两家换过庚帖。小马娘悄悄推排几遍,俩孩子八字合和,女家的姑娘是“财禄丰厚,子嗣充润,安逸重德”之运,而且未过门儿的儿媳妇八字无缺,喜木,旺夫哇!急忙娶进门,要为马家开枝散叶。

成亲当天,小马铁嘴给刚照面的新媳妇儿打了一卦,发现竟然两相犯冲,惊地连合房大事都放下。细究根由,发现问题出在她的姓上,可不是嘛,新媳妇姓冯,现在是马冯氏,比自己这顶门立户的当家人多出三匹马去。这可不怪他娘之前算得不精,当冯姑娘时不冲,而今马冯氏便冲。不成,得化解化解,经慎重排盘推演,冯氏随夫家姓马,而化去了她那多出的三匹马之煞。冯姑娘不懂男人说的那些子丑寅卯,只知道结婚后自己不能再姓冯了,不禁有些失落。虽说自己娘家爹妈日子也不十分宽绰,到底还是带了嫁妆箱子进的马家门儿,怎么就连娘家姓也不能留了呢。可她新媳妇儿面皮儿薄,愣是啥也没说地点头答应了。这样,她稀里糊涂地成了马氏。

成亲没两年,大儿子出生,恰逢新中国成立,现捡个名字:马解放。家里的房铺随着新经济改造很快也被解放了。男人没当回事儿,抱着解放拍着肚皮对马氏说:“凭咱肚里的学问和嘴上工夫,吃饱饭么,不在话下。”可人官家说了,算命是封建迷信活动,得严查严禁,马铁嘴不能再靠着嘴吃饭,他把家门口挂了几代的祖传“铁嘴马”招牌摘下,连夜拿大漆涂了,改成写信代笔的“马家字铺”,勉强糊口。

扫盲学文化热潮席卷全国。无论大爷大妈还是小孩子,只要不识字的都进了扫盲班。马氏当年正怀老二,挺着大肚子也去了。进班先学写自己名字,还有算账记账,会写“马”字后,她请教员教写“冯”字,教员说“你马字都会写了,冯字好学,记着,比马多两匹么,合上三匹马嘞。”马氏顿时开了窍。

二儿子在娘肚子里头听字学算,一落生取名马文化。后来还真读书用功成了文化人,也最教冯老太太头疼不省心。全国上下学习文化的热情高涨,识字人多起来,谁还上老马的字铺上破费去,写信代笔的糊口差事干不下去了。老马咂起嘴犯愁,除去这张嘴,他只剩个文弱身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马氏抱着文化,牵着解放,去找街道办主任,还真把老马给荐去印刷厂当了刷版工。活儿不累人,虽说薪水不多,可毕竟有了份固定收入,而不至教孩子们饿死。

马氏生双胞胎赶上困难时期。家里本就揭不开锅,又平添两张嘴,老马左右手抱着俩闺女,嘴撇得很难看,也不知是哭是笑。俩孩子起名颇费工夫,饿着肚子实在想不出好名字来。老马关起门偷着算算,家里的罗盘家伙事儿都破除迷信上交了,用石头子将就着,推了几遍定下:大囡马大米,小囡马小麦,大吉!

马氏一听喜欢:“嗯,殷实!”大概是行当荒疏久了,这次马铁嘴的嘴一点也不准。自打添了大米和小麦,家里的日子越发难过,马氏还没出月子,就领各种手工活计帮补家用,可怎么着就是饿。没多久,马铁嘴娘浑身浮肿咽了气,老马连饿带病支持不住也走了。

马氏看着四个无力抽噎的孩子,一心只盘算怎么把他们喂饱,竟记不起自己有没有哭。她只记得领着四张嘴披麻戴孝去男人工作的印刷厂,静静地跪着直到晕死过去。总算给自己争取到顶替自家男人职位的机会,解决了吃饭问题。转头她一撸袖子去派出所,先给死鬼销户,然后坚决要求改回自己的娘家姓。户籍警公事公办,拿出户籍册子档案,指着上边登记的马氏问她:“你是不姓马吗?为什么要改姓呢?”

“哎呀,警察同志,您明察,可不能说是改姓。我没嫁到马家前,娘家姓冯,没承想,嫁人倒把本家姓都丢了。同志你拿的那个,是我那死鬼男人填的,我并不晓得哩。都说新中国妇女翻身得解放,新中国的妇女就该姓自己的姓,做自己的主!”马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三匹马,成了冯氏。

冯老太太说到这段总是很得意:“说来也稀奇,自打找回‘三匹马’,日子竟真就缓过来了。”没两年,大儿子马解放就被照顾进灯泡厂当上学徒工,也能挣钱养家了;老二文化那是家里功课最好的,年年拿回三好学生奖状,要不是遇到大学停招,必得是个状元博士的料;大米和小麦,女孩子家家,用不着多上什么学,俩闺女初中刚毕业,冯氏凭着自己的嘴勤腿勤脑子灵光,街道办主任家门槛几乎被她踏平,终于女儿们脚跟脚地进了近家的工服厂,当了缝纫工。

“缝纫呐,那可是实在手艺,不愁没得饭吃,人再穷也总是要穿衣裳的!”冯氏以死鬼男人为鉴,抱定一条,靠嘴那都靠不住,只有手艺才最踏实。

都说好日子过得快,往后就跟做梦似的,儿女们一个个地成家生孩子,再把孙子外孙女带大上学。冯老太太开始放飞自我,她每天遛两趟弯儿,牵着她的金毛贝贝,每天上午一个小时雷打不动广场舞,下午两小时社区合唱团练唱,顺带唠家常、喝下午茶。家里请钟点工做饭打扫卫生,除了时不时跟钟点工闹点小别扭,以至隔三岔五要致电家政公司进行亲切友好地换人谈判,其余冯老太太诸事顺心,别提活得多安适自在。说实话,她不大喜欢孩子们来家,他们一来,必得打乱她日常活动安排。

七十五大寿那天,儿女们在五星酒店订了包间。四家八口热热闹闹地接了她一块吃饭,只可惜经她一手带大的孙辈儿的孩子们一个都没参加,不是外国读书的,就是外地工作赶不回来,还有最小的外孙女正备战高考,说是一秒钟都不能浪费。老太太多少有点儿不高兴,想着自己活一天是一天的人,理所当然是最重要的。可这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得放在心里头,嘴上却说:“叫他们忙他们的,不碍的”。偏吃着饭也不安生,不晓得谁起的头,讲到冯老太太养老这事。

冯老太太就这么着被一语点醒,她猛然记起,是时候该想想养老的事,便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听孩子们到底想怎么解决自己的养老问题,却没一个能教老太太满意。

马解放说,老太太年岁眼见着一天大似一天,反正俩口子也退休在家,把老太太接过去一块儿住,正可尽儿子的一片孝心。其他仨孩子还没开口,冯老太太自己个儿就不乐意了。怎么能住老大家呢,他家是七十年代六层高的老房子,还住在顶楼,自己每天遛两趟弯儿,光爬楼梯也得活累死人;再说解放家那日子,成天白菜豆腐,豆腐白菜,这冯老太太第二受不了,她每天早中晚三顿是得按照营养食谱,自己搭配着心情和口味儿精心调理的。她若想在老大家保持原先生活水平,得搭上棺材本儿。不成!

马解放进的是街道开办的灯泡厂,集体性质。这孩子踏实,从小学徒一路干到厂长,可惜没能挨到退休,灯泡厂就倒闭了。全厂三十多职工一个不落,去围攻了解放的那间破办公室,可怜五十多岁的大男人,本已不剩几根的头发险乎被薅秃了。这能怪解放吗?他也想把厂子办好,可那灯泡不就照亮的吗?又不能描花画朵,厂子不景气,好几年没招过新员工。说实话,招也没人肯来。老家伙们不懂得什么创新不创新,只能眼见着厂子黄汤。解放把库存的灯泡一股脑儿教职工们充抵了工资。你说这群闹哄哄的老爷们老娘们,围攻厂长那劲头有多么狠辣,可拿走灯泡时那小心翼翼的样儿,看着可真叫人生气。厂子就这么倒了,解放住进医院十多天才缓回来。老大媳妇是个没工作的家庭妇女,两人的日子便有些紧巴巴地不自在,大孙子在外国读博士,花不老少的钱,负担重得很。前几天解放媳妇还说,大孙子就快毕业了,正在当地找工作。照冯老太太想法,怎么能教大孙子走那么远呢,养大的孩子不留在身边,看你们俩口子老了可怎么办,难不成去国外养老?都说叶落归根,已然在外头的,老了还想着回国。不有个大科学家,在外国生活大半辈子,老了不也回来了吗,找个小媳妇伺候自己。哪有自己往外头跑的,人生地不熟的,话都听不懂。再说,现下咱们日子可不比外国差。马解放这小子可倒好,自己的事儿还顾不过来哩。看他饭桌上说的,什么老大就该有老大的样儿,什么样儿?有本事把自己日子过好喽,才叫有样儿!

大闺女马大米接过话茬:“哥,你那地儿不宽绰,妈住过去能住得惯嘛。要不住我那儿得了,我那儿足够住的。”说着拿眼看了看自己男人,大女婿坐在旁边眼皮没抬,夹了块海参放进嘴里嚼着。以冯老太太的私心,是想跟着大米住的。

大闺女家住着别墅,小区里环境好,遛弯有的是地方,此外吃喝不愁,有钱人家么。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女婿的爹妈也都年纪一把的人,那头亲家都没住儿子家,丈母娘倒住进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再说大女婿不也没开口请自己过去住呀。“开口也不能去!”终究老太太觉得自己是有儿子的人而投靠闺女,显出自己的儿子没出息,老不合适的。再者说大米夫妻俩每天上班,早出晚归的。住过去还不得替他们当保姆做饭呐,这可不成。大米倒是说可以找个保姆,冯老太太更不乐意了,自己是养老,成天搞个小老太太盯着,多烦人。冯老太太眼里可揉不得沙子,自家雇的钟点工左右看不入眼,已经换了一打儿,最近又要辞:“没一个顺心的。”冯老太太一开口便总是要抱怨的。辛苦一辈子,她到晚年才开始有了些积蓄,她有退休工资,再有子女年节的孝敬,几年下来攒了几个体己钱,绝不至于去女儿家寄人篱下。老太太在饭桌上一言不发,只把手一挥。

大米嫁得不错,婆家有钱,是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第一代个体户。街道那家劳服厂倒闭重组,厂子里的车间主任,就是现在的大女婿,出头把厂子顶下来,改制私营。大女婿有些本领,没两年竟把厂子搞得红火起来。大米命好,嫁得真不错,虽说女婿有点大男子主义,可软蛋男人能有什么魄力把个破产小厂搞大搞活。所以说人得知足,按说大米当上老板娘,本不必再在厂里吃苦,可男人不发话,她每天还在厂子里忙活,见人就嚷累累累。谁叫她这么累呢,冯老太太眼里,大米日子够顺心的,大外孙子很出息,学的服装设计,在上海开服装公司,专门给明星大腕设计衣裳,叫什么定制。这一家子,日子可真不赖。

二闺女马小麦能干、泼辣,说话干脆利落,是个直肠子,可就是不得人心。小麦说:“大哥,叫我看,咱们四个每人出点钱,给妈请个住家保姆。多省心!”冯老太太听得心里头不舒服,怎么一下子就把自己推给保姆了呢,你们可倒是省心了。那保姆有几个是实心实意待人的,不就是冲着钱来家里的嘛。我这七十多岁老太太,难保有个犯糊涂的时候,被那保姆算计了都不晓得。这个小麦,还是多操心自己吧,四十多还不结婚,算个什么事儿。

小麦在街道小厂没干几年就辞职了,还找了个长头发、脏兮兮,背着吉他的穷酸小子,带回家说要结婚。冯老太太没给那穷酸留情面,先客气地让进门,坐下便开口将他的军。

“小伙子你爹妈都是干什么的?工资有多少呀?家里有房吗?你工作稳定吗?能养得起老婆孩子吗……”

“什么?父母都不在了呀。嗯,虽说指不上,却也没负担;哟,还有个上中学的兄弟呀,那肩膀上担子可不轻;没固定工作?这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可不好过;什么租房?那可不成,我女儿舒服日子过惯的,只怕你们家这样儿的可养不起。”长头发落荒而逃。

小麦竟不知好歹,掰着手指头讲长头发歌唱得如何动听,又怎样有才华。哼,才华,才华能当饱饭吃吗?唱歌?更是笑话,就讲他一个卖唱的,流浪汉似的没房没工作,还拖着个没成年的兄弟,嫁过去累死你!可没承想,小麦辞职了,回家来取衣裳,说要跟着这小子去流浪街头。

冯老太太气得七窍生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要讲自己当初怎么样错嫁了人,而至丢了三匹马,刚开个头就被小麦大声打断:“行了行了,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我知道欠你的,我以后会还。”小麦跑了,跟着那个长头发穷酸。

“混吧,混去吧!等你吃了苦头就晓得你妈我说的每句话都为你好。”冯老太太在小麦身后声嘶力竭。

小麦一去十多年,再回家变成了公司副总,还带回长头发女婿,却不是当年那个长头发。这个长头发男人是个画家,有自己的画廊和工作室,还有家什么投资公司。冯老太太受邀去参观过,有些来不及反应,卖画就卖画,搞一堆人拿着个牌牌互掐,据说举一下牌就一万块。呀呀,破牌牌凭啥这么值钱?!

小麦回来不提前事,就好像没发生过。冯老太太也不敢再讲三匹马,悄悄问马大米,才知道这二女婿只是个悬空女婿,跟小麦没领结婚证。

“咳,不操心这个混丫头!”不提也罢。

二儿子马文化见老太太不表态,笑眯眯地开了口:“妈,前几天我一合伙人刚把他老爹送去一家养老院。听他说,那养老院,嘿,跟高档宾馆一样式儿的,还是和省级三甲医院联合办的。叫什么家庭式养老,一水儿的套间儿,就跟住在家里头一样,卧室连着厕所,有厨房、客厅、露台。楼下花园、喷泉、健身步道应有尽有,遛弯、搓麻、打扑克随您心意;平时定期有医院大夫坐诊值班,免费体检;吃饭上食堂,还有小灶,荤素丰俭,由您自便;就连洗衣裳都是统一的洗衣房,一排大滚筒,对面一排干衣机,都是进口的机器,服务员站在边上,随时伺候着,只要您吱声;当然,房里也有洗衣机,全凭您自己个儿愿意。每户还配着24小时专护,这多自由自在,活有人干,话有人听。好不?”老太太没听马文化唾沫横飞的一大堆,只听见他要送自己进养老院。她伤心啊,养老院是人住的地儿吗?是等死的地儿!里头尽是些老头老太太,整天对着群行将就木的老家伙,自己还能活得长吗?不成,绝对不成!

四个孩子里头,就二儿子马文化最让她操心,也最得她心!因为这二儿子不但长得和那死鬼老马一模一样,就连品性爱好都极像。因着文化自小爱读书,功课好,冯老太太原指望家里出个状元,所有积蓄都尽着二儿子用,准备要他考大学。老马也对文化极上心,三更半夜从墙缝里抠出本封建迷信的算相经,一页页地讲给文化听,还教他些什么口诀秘法。

冯老太太知道那是铁嘴马家的祖传秘诀,生怕封建迷信糟粕把儿子给污染腐蚀了。想方设法地阻着老马教他,只要老马一开腔,她便喊文化来帮妈这事儿,文化来帮妈那事儿。搞得老马几次气急败坏地要找她算账。谁承想,文化这小子偏生对那迷信行当极感兴趣,不用老马多督促,他自己抱着那本家传秘籍不肯撒手。反倒要老马一到天亮,就从文化手里抢了塞回墙缝里,到后来,这小子居然背下了全本。可惜这块读书学文的好材料,冯老太太常在心里唏嘘,替文化惋惜。要不是国家停了大学招生,这孩子肯定能出息成个状元榜眼。哎,其实老实在学校当小学老师也不错呀,多么好的工作!偏辞职下海,开什么易道风水工作室,他倒接了死鬼的老本行。让冯老太太疑惑的是,明明封建糟粕,怎么现在也能赚钱了,还真赚不少钱。自从儿子做上这行生意,老太太想见他竟然还要预约。

饭桌上,冯老太太憋着没说话,只是板起脸来没露笑模样。做子女的,也不明白到底老太太哪儿不满意,或者开口提出来,也好知道怎么处置呢。

冯老太太自打七十五寿宴那晚之后,却落下病了,她把心安了几十年的“三匹马”理论丢到脑后勺,认真地烦起养老的事情来。

冯老太太是中风过世的,很突然,头晚睡前还想着烦心事,早上人就没了。她到底也没想清楚,该怎么样养老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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