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云濯无奈道。
随着她话音落下,围在一旁阻拦裴菀音的下人也终于散去。
裴菀音缓缓走到云濯面前,凌厉的目光审视着她,一开口,又带了些委屈:“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她听说她这些天和康乐打得火热,难不成是因为嫌她笨了吗?可是……可是她也明明说过会帮她的啊!
云濯叹息:“没有不理你。”
她只是觉得,始终她们都是要现在对立面的,与其将来撕扯,不如现在便断了往来。她也以为裴菀音会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样高傲,一定也不会再屑于找她,却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你分明就是不理我了,我要是不来找你,你都不会来找我!”裴菀音不依不饶。
她努力地回想起自己上一次和云濯说话的时候,那时候云濯问她,和哪位皇子关系最好,她回答的是谁来着?裴宴?
难不成是因为这事?
“你与三王兄不合?”
云濯讶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样想?”
她早知道裴菀音心思玲珑,却没想到这样的细节也能被她知晓。
裴菀音默了默:“你要是不喜欢他,我也可以疏远他的。”
“但是不应该这样。”云濯很快道。
在任何关系里,哪怕是再亲密,一个人也应该保持她的独立与自由。一段与利益无关的关系,是不需要你付出或者失去什么的,如果你因此舍弃一些东西,你就会被困囿在这段关系里,难以挣脱。
说完,云濯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她这样要求裴菀音,可是她自己何尝不是因为和裴宴的对立而舍弃了与裴菀音的情谊。
她扶额一笑,颇有些无奈与惘然,对裴菀音道:“我确实因为他的缘故疏远了你,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这样。”
裴菀音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一点也跟不上云濯的思路。但是她知道云濯比她聪明,也不会害她,故而乖巧地点了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人!”
“不骗你。”云濯道。
她用这样的准则约束着自己,往后与裴菀音如何,裴菀音待她如何,都是她种的果。
“正好你来了,”云濯想起谢玠的话,问她,“我与宫中楚嫔有些渊源,今日与她见过,但有些话忘了说,你能帮我吗?”
“这有何难!”裴菀音包揽下来,“过几天我便说想学骑马,让你进宫来教我,你便趁着这个机会去见楚嫔如何?”
云濯答应下来,问她近况如何。
说到这里,裴菀音皱了皱鼻子:“安平的婚事已经定了,是李家三郎。良妃千挑万选选中的东床佳婿,听说这人品性学问都好,最要紧的是安平也欢喜他。可是早前派人去探了探这人口风,他居然说心慕我,从那之后,良妃和安平看着我的眼神你真是没见过,简直像是要吃了我一般。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长得好看怪她咯?
李家三郎?
云濯对这人有些印象,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配。只是……前世他好像是心悦卢清竹的吧?后来卢清竹还在她面前炫耀过此事,不过卢清竹嫌弃他非长子,日后不能接手李家,故而拒绝了。
听闻后来李家三郎似乎还因此大病了一场,最后娶了王家的五姑娘,两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在当时还传成了一段佳话。
怎么这一世,还和两位公主扯上关系了?
“那后来呢?安平公主有没有为难你?”
“倒也有几次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我也没吃过亏。”裴菀音道。
以前云濯就教过她,要在宫中培养几个自己的心腹,定期排查宫里伺候的宫人,还有那些来路不明的物件之类。
所以后来安平在她宫中安插的一些人,还有想要设计陷害她的物件,都被她解决了。宫人们也被她恩威并施的手段震慑住,虽然算不上铁桶一片,但好歹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收买了。
“那就好。”云濯道。
裴菀音勉强笑了笑,心里却觉得一点都不好,她现在还好笨,什么都要云濯教,但是郑素晴就不一样了,郑素晴从小就比她和安平聪明,皇祖母也最喜欢她,现在云濯和她走得近了,肯定也会喜欢她。
危机感萦绕在裴菀音心头。
她想,我还要更聪明一点。
裴菀音和云濯没说多久,就被扶绿催着走了,两人是偷偷溜出宫的,如果被皇上或者安平公主发现,那可就糟了。
送走裴菀音之后,云濯想起方才李家三郎的事。她招来红袖,让她去打听一下卢清竹最近的动向。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卢清竹这一年已经十六岁,卢家开始为她的亲事着急了,为她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饮宴,就是想让她和适龄的世家公子相看。
卢清竹虽然已经有自知之明,不再来招惹云濯,但是她这人记仇,之前是忙着旁的事,这会儿落了清闲,想到卢清竹仍觉如鲠在喉。被曾经以为是挚友知交的人欺骗背叛,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过得去的。
云濯睡了会儿,醒来的时候正好红袖也回来了。
她买通了卢清竹院子里一个三等丫鬟,打听到卢清竹后天要去萧家设下的荷宴。
云濯歪头,问她:“萧家……我记得萧家是不是也给我下了帖子,哪个萧家?”
“是的,”红袖细心,云濯这些天俨然已经成为京都里炙手可热的香饽饽,给她下帖子的人家无数,但是云濯问起,她仍然能准确无误地回答,“是与大公子交好的萧盛公子的那个萧家。”
哦,萧益的萧家。
“那你去给萧家回帖子吧,后天我也过去。”云濯道。
红袖点头道是。
萧家很快接到了云府的回帖,萧盛站在庭院里,拿着帖子,看了一会儿,转头对抄手游廊上路过的弟弟道:“后天淳明的妹妹要来,我记得你和她也算同窗,到时候人家来了记得好好招呼。”
萧益脚步顿住,敛去眸中复杂神色:“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