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濯回了云府,便昏天黑地地睡了一通,直到很晚,才理了理衣裳,喝了红袖端过来的粥。
云桓还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已经知道了,只是想看看她能不能自己处理好,故而一直没有说什么。
云濯喝完粥,问红袖:“他们在哪里?”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红袖也知道她说的是今天下午那帮人,她道:“在柴房,奴婢将他们带过来?”
云濯摇了摇头:“我亲自过去,你要跟着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了,但今日肯定免不了要见一番血。
红袖想起她的手段,有些怵,但迟疑之后还是坚定着道:“天太黑了,奴婢为您提灯。”
云濯“嗯”了一声,手中握紧谢玠在木屋时塞到他手上的匕首,只觉得怒气填胸,无处宣泄。
主仆两人很快到了柴房,红袖按照云濯在路上的吩咐,将年纪最轻的那个青年提了出去,而后又回来,欲为云濯点灯。
云濯却制止了她的动作。
她不喜欢在这种时候,看这些人卑贱而肮脏的神情,那会让她产生一种,她也是这样的人的感觉。
“挑谁开始呢?”云濯持着匕首,俯身来到他们身前,刀尖依次从他们眼前滑过。
昏昧的灯光下,她姣好的芙蓉面也染上了丝丝阴冷,如同鬼魅。
就在几人紧张时,云濯却收了匕首,转头问红袖:“要不然你去寻几根木签来,我们来抽签定生死吧,如何?”
“反正如今这世道,死个把人也算不了什么。”
“姑娘能解气便好,您与宫中娘娘,公主都交好,还有郡主也待您十分亲近。您有这样的倚仗,杀个把人,委实算不得什么。”红袖笑着附和着她的话,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的眼神却十分冰冷。
“我这人下手是没个轻重的,”云濯口中轻柔地说这话,下一瞬手上的匕首却直接刺穿了一人的手掌,温热的血喷溅出来,沾湿她的袖口,云濯却恍若未觉,神色自若地将匕首拔了出来,“你们要是识相点,就趁早将幕后主使供出来,是什么人吩咐你们做事,说清楚了,我就给你们个痛快。”
男子颤抖的惨叫声经久不息地响着,云濯的声音本来就轻,在高昂的惨叫声的衬托下,更是仿若云烟一般轻忽飘渺。
地上跪着的村民打扮的几人甚至疑心,她根本没想过放了他们,否则何至于如此狠绝。
“我如今脾气已经没有从前那样坏了,也不喜欢见血,所以我就直接跟你们说吧,你们要是现在不向我陈明细情,明天等着你们的,可就是大理寺了。当然你们也可以等,等到你们的雇主派人来找到你们,只是就不知道那时候,你们等来的究竟是云开月明,还是杀人灭口了。”
她沉静的面容在灯火的辉映下,显现出一种如玉般莹润的质感,如果是在旁处见了,或许他们还会因着惊鸿一瞥而惊艳许久,可是如今望着她,他们心中却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哪有娇滴滴的姑娘家,一边说着不喜欢见血,一边却能毫不犹豫地往人手上戳个血窟窿的?!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再敢对她的话生出怀疑。但他们仍然死咬着嘴,不肯开口。
云濯见他们嘴硬,终于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将先前那人拎了出来,轻声问他:“看你身上这层皮,确实是粗糙了。不过也还好,做人皮鼓的话,想来应该是越粗糙韧性越大。你家中有妻儿吗?”
云濯一边说着,一边持着匕首在他身上划动。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在云濯的刀尖下微微颤抖着,云濯却不容分说地按住他:“别动,我头一回做这种事,要是剥得不好,我会生气的。”
那人闻言,居然奇异地镇定了下来,连喊叫声也被他压成了断续的呻吟声。他忽然想起来被忽略的问题,连忙涕泗横流地说道:“我家里还有妻儿,儿子才两岁……”
他原意是想说妻儿都要指望着他过活,他实在不能死,还请她高抬贵手,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云濯打断:“那正好,想必用父亲身上的一部分做成的小鼓,孩子会更喜欢吧?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这样的人,竟也配做父亲吗?”
男人心中一阵灰暗。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拿他开刀了,他说的话,想必是被她听到了。
可他……可他不过是开个玩笑啊,他怎么可能真的动她!民不与官斗,单就她出身官户这一点,任她是天仙下凡,他也不敢有丝毫逾矩啊!
大抵是猜中他心中所想,云濯的刀尖从他手臂上移到脸上:“所以呢?今日若是换了个人,你是不是就要肆意妄为了?”
云濯手中一用力,刀尖便戳进了他眼眶。
凄厉的叫声再次响彻云霄。
云濯低垂着头,用袖口轻轻地擦拭着沾了血的匕首,柴房中一时归于诡异的寂静中。
云濯将昏过去地男人一脚踢开,男人宛若一条死狗般,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她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又挑了一人出来。
那人咬牙看着她,云濯挑眉,唇边勾出一抹轻慢的笑意:“很不甘心?”
“你落在我们兄弟手上时,我们尚且让你得了周全,而今我们时运不济,成了你的阶下囚,你却如此折辱我们!”男人铿锵有力地说道。
不知情的人听了这话,指不定还要以为云濯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
云濯被他的逻辑逗得发笑:“听起来,你还读过两年书?既然也是读过书的,怎么连礼义廉耻都不知道,做出如此等同贼寇之事,若宣扬出去,天下读书人都该因你蒙羞了,你居然也有脸反过来指责我?读书的时候不是会读到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怎么这时候又要求女子也要有以德报德的君子风范了?”
她说了他一通,却没打算动他,而是很快将他放开,又提了一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