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玠轻笑道:“她总能有法子。”
闻吕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不过是因为您喜欢她,才这样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濯才不是什么聪明人,否则怎么会毫不怀疑地相信谢玠手中大权居然被架空了这种鬼话。
云濯能说动婉娘,闻吕觉得指不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毕竟她也是有前科的人了,不光自己喜欢以权压人,还教唆过公主以权压人。
谢玠转过头,见闻吕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想到他曾经与婉娘数次交涉,奈何婉娘软硬不吃,心下也便知道了他不服气的缘由,淡淡道:“既然好奇,为什么不去问呢?”
闻吕心思被看破,但仍然不肯承认,嘴硬道:“也没有很好奇。”
只是一点点罢了。
如果要说好奇,他更好奇的还是谢玠的感情问题:“您既然心悦云四姑娘,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他是真的看不懂自家大人。
一开始他确实以为大人喜欢云四姑娘,但时间长了,他反而怀疑起来他的心思:他虽然将云四姑娘身边的追求者都清理了个遍,也为云四姑娘受过伤,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云四姑娘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只会觉得这是因为谢阁老人美心善吧?
谢玠瞥了他一眼:“你也懂什么叫心悦?”
他不知道为什么闻吕这样完全没有过经验的人,也好意思来教他应该怎么做,他难道自己没长脑子的吗?
他当然清楚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说出来,但是仅仅说出来怎么能够?
就好比打猎之前,难道不应该先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再慢慢驱赶猎物到自己事先设下的陷阱中去吗?
闻吕想起了他的性子,尽管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还是识趣地闭了嘴。
他怎么就忘了,自家大人做事从来是喜欢万无一失的呢?
京都官场中,人人都说首辅谢玠在波诡云谲的朝堂斗争中从未有过失手,但是鲜少人知道,他只不过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罢了。
闻吕想,他是太着急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夫人这些天一直传信来问他自家大人的感情状况。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底还是免不了干着急。
归根结底,他直觉谢玠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对人家云四姑娘压根没有用。不过现在想起从前往事,闻吕又觉得说不定了。
……
裴菀音好久不见云濯,自己又因为前些日子和安平吵了架被父皇勒令禁足,她在宫殿里颓废了好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打发扶绿出宫去云府请云濯。
正好云濯也想找机会入宫,是以在听到扶绿来请她入宫之后,便欣然起身去到前厅。
刚到瑶光殿,裴菀音就去拉云濯的手,几乎是拖鞋她往里走,
云濯笑着问她:“你怎么又被禁足了?”
两人还在章鹿学宫时,偶尔说起自己从前的日子,裴菀音常会大吐苦水。她觉得她从前过得很不快乐,因为三天两头就被父皇禁足。
云濯以为她该学聪明了,但没想到,从学宫回去之后,她居然还会被禁足。
裴菀音吐了吐舌头:“安平在背后说我坏话,被我听到了,我心里过不去,就和她吵了一架。”说到这个她就来气,“李敬的事你还记得吗?她居然说李敬连卢清竹都看得上,就是看不上我,实在可怜,有病吧这个人,那她不也没被李敬看上?”
云濯:……
云濯一直知道两人的关系很差,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差。就连李敬都能成为两人吵架的点,云濯为此感到非常迷惑。
“然后呢?”她问道。
裴菀音气鼓鼓道:“然后我就被禁足了啊,但也不算很亏,反正她也没捞到好结果。”
云濯:所以你觉得自己还很厉害是吗?
“上次你让郑素晴给我写信,把姑姑接到宫里说话是为什么啊?”裴菀音想起这一茬,顿时将自己的遭遇忘在脑后,饶有兴致地问起来。
她觉得郑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想知道。
郑素晴说得果然不错,哪里有热闹看,哪里就有裴菀音。云濯想道。
郑素晴早先也说过,如果裴菀音问起,可以将郑府的事告知给她。是以云濯也没什么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这中间发生的事说给了她听。
“梁夫人吗?倒也难怪。”听完云濯的话后,裴菀音沉吟道。
“你也知道她?”
作为京都有名的吃瓜小能手,裴菀音自然是知道姑姑和这位梁夫人之间的事的:“那位梁夫人的母亲,是祖母的庶妹,后来那庶女凭借着祖母的身份嫁到了一户人家里做正妻,只是后来祖母被小人陷害,被打入了冷宫。那户人家是惯会捧高踩低的,此前祖母做皇后时,他们便对庶女十分看重,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庶女在家中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最后甚至被磋磨致死。偏偏那户人家还是祖母娘家的人。”
“祖母因此觉得愧对那庶女,从冷宫出去重掌大权后,便吩咐家里人将那庶女的遗孤接回去了,还几次三番将人接到宫里,借此抬举她的身份。”
“我听宫里人说,她在宫中时,时常抢姑姑的东西。姑姑有什么,她就要什么。但是姑姑心善,知道她的身世遭遇之后,从来没有和她计较过,她反而愈发变本加厉,后来被祖母看出端倪,又亲自发话让人将她送了回去,再没有接她进过宫。”
“否则,倚仗着祖母对她的怜惜,她怎么可能只嫁给一个七品小官。”
云濯听完,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往事。听起来好像梁夫人嫉妒,怨恨郑夫人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也只是听起来而已,这实则是站不住脚的。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裴菀音摇了摇头,心情有些低落。
她见不得这些事情。
云濯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
天底下没那么多可怜人的,大多数都是自己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