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好奇的？”云濯淡淡道，“只要不到我面前来，随便说什么，夸也好骂也罢，我都随她们。”
“要是到你面前来呢？”裴菀音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云濯想了想，道：“夸我的我就受下，骂我的我就骂回去。”
裴菀音没想到她的处理方式居然这么简单，但是仔细回想起来，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简单，只是她想的太复杂。就像从前的魏嫣然，赵玉萤之流，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先来招惹云濯，云濯怎么也不会对她们出手。
与宗月熙在一处的宁雪瑶，因为离得稍近，再加上闺女们谈笑的声音并不小，是以她倒是听了个大概。
无非就是说她不如云四罢了。
她回想起来初进京时，于烂石楼下的惊鸿一瞥，忽略宗月熙有些难看的脸色，径直向云濯走去。
裴菀音见着她朝这边过来，捏了捏云濯的手，直视着前方微笑道：“她过来了。”
云濯正低头看着地上鹅卵石的纹路，乍然听闻这话，一瞬间便抬起头来，恰在这时，便与宁雪瑶的目光对上。
宗月熙不明白宁雪瑶想做什么，但她们毕竟是在一处，她这样不过问她的意愿行事，让宗月熙脸色更不好看。
她硬邦邦地和宁雪瑶一同与公主和云濯见了礼，便杵在一旁不再言语。
裴菀音也不想理她，正好乐得清闲。
宁雪瑶则是直愣愣盯着云濯看了一会儿，方笑着道：“云四姑娘，久闻大名了。”
云濯转过头看为了不搭理宗月熙选择揪着狗尾巴草玩的裴菀音：“真奇怪，我却没听说过她。”
裴菀音一呆，手头的狗尾巴草直接掉了下去。
宗月熙也用十分震惊的目光看着云濯，那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意思约等于“这人是傻子吧”。
谁不知道现在宁雪瑶因为亡父的关系正是帝后跟前的红人，否则今日她的诗会，怎么可能聚齐这么多人？单单是因为她亦或者一个将军府的孤女，根本不可能。
现在这个节骨眼，还能明目张胆地得罪宁雪瑶，恐怕就只有云濯了。
宁雪瑶语气不变，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那真是太可惜了。”
也不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名声不显可惜，还是在说云濯没听说过她可惜。
云濯见她这样，忽然失了兴趣，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后，她看着裴菀音道：“我走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裴菀音“昂”了一声，连忙跟上她的步伐：“当然不了。”
两人走出很远，裴菀音才靠近她在她耳边问道：“不过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云濯薄唇微抿。
她又想起宁雪瑶波澜不惊的面容。
好像无论多少年过去，她永远是那副样子。在端王府的后院，折辱她时是这样，在宗府的花园，被她嘲讽时也是这样。
云濯迫切地想撕开她的假面，让世人都睁大了眼睛看清楚她究竟是个多么道貌岸然的东西，可越是这样，她面对她时反而越是镇静。
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良久后，她方道：“我不喜欢她。”
那这可真是太巧了！裴菀音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摘了朵路边的红蔷薇给她簪上：“怪不得我们能做朋友，我也好不喜欢她！”
云濯白了她一眼，觉得她是借着说话的功夫想捉弄她，抬手便要将花取下来，裴菀音却按住她的手：“别动，这样好看的。”
若是旁的什么人来戴，说不定便是浮艳俗媚，但是换成云濯，却只剩下风情二字，可以形容。
谢玠见着她时，便先见着她鬓边的红蔷薇，而后是她乌的发，红的唇。
他坐在马车里，车帘被拉开，再加上他又是望着门口，故而云濯一出宗府的大门，便与他的目光撞上，避无可避。
想到鬓边的蔷薇花，她很有些不自在。但是裴菀音却在她身后推她：“快过去呀！”
随后而来宗月熙也看见府门外停着的马车，和马车里的人，她可没有天真到以为谢玠是来参加她办的诗会，只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望着朝谢玠走过去的云濯。
只用观望一会儿，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究竟是关系匪浅还是云濯一厢情愿。
云濯扭扭捏捏地走到谢玠面前：“您怎么来了？”
谢玠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路过。”
怎么又是路过？
谢玠就这么喜欢路过？
云濯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回自己的马车上，却听见谢玠以一贯的正经口吻道：“不好看。”
不好看？
什么不好看？
云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才想起来裴菀音干的好事。
真的不好看吗？
“还是白栀子更衬你。”在云濯疑惑之时，谢玠又道。
云濯的脸色一瞬间黑下来，连唇边客气的笑意都压了下去：“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种一身素色，鬓簪白花的姑娘？”
她想起来端王府那段时间，那时候宁雪瑶已经过了孝期，仍然是穿着一身素裙，鬓边也簪着颜色浅淡的鲜花，裴宴为此，还专门让人为她辟了个花圃，里面就种她喜欢的花。
虽然现在她已经不会再因为从前的那些事情感到难过，但是生气却是不可避免的。
谢玠不知道她怎么好端端地又生气了，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恰在这时，他的视线越过云濯看到宗月熙身旁，一身素色，鬓簪白花的女子。
他收回视线，眼里带了笑意对她道：“她不如你好看。”
云濯鬼使神差一般明白了他的意思，正想感慨孺子可教的时候，忽然又反应过来：“那你怎么还看她？”
谢玠：……
谢玠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当他懊恼的时候，云濯道：“我在宗府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想去烂石楼用些茶点，不知道谢大人可有时间？”
谢玠颔首：“烂石楼新来了一个厨子，祖上是御厨出身，会做传统的宫廷糕点，我陪你去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