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烟雨回到华庭殿时,天色已深,月亮散发出浅黄色的微光,在黑色的幕布中是那么耀目。
她背靠着殿门,深吸一口气,“收买人真是件难办的差事,特别是要收买秦山河这样什么都不缺的人。”
想起秦山河那热烈的目光,任烟雨不见打了个寒颤,双手抱住自己,急促地回到床上,让自己躺下来。
口中念念有词:“快睡吧,快睡吧,你明天还要去见夏兰幽。就别想那么多了!”
说着,任烟雨促使自己闭上眼,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其他事,刚过不久脑子里又乱作一团。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许久,任烟雨方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日
任烟雨早早地在司仪殿申批呈上来的事务,等了许久,也不见夏兰幽赶来。
她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经快到晌午,任烟雨一皱眉,放下笔,起了身。
(夏兰幽怎么还没来,她不像是会睡过头的人,难道遇上什么麻烦了?)
任烟雨想起众人对夏兰幽的态度,对自己的想法不可置否。
任烟雨回头看了眼处理过半的卷轴,眼中划过几分犹豫,再抬眸望向禁闭的殿门,伸手推开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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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兰幽看着对自己步步紧逼的众人,连连往后退去。
她刚出了芳草阁,就发现外面围了一群黑衣人,不是玄宫的弟子,全是陌生的面孔。
并且在芳草阁外,还出奇地多了一层结界,夏兰幽这样根本逃不出去。只能顽强地抵抗这些黑衣刺客的攻击。
夏兰幽法力低微,所以,尽管来的是些普通的凡人,也招架不住。
黑衣刺客们再次对她发起攻击,利刃齐齐向她刺去,夏兰幽咬咬牙,拿起手上的符,往周围的刺客身上扔去。
那些人好像早就料到一般,一点也不慌张,手上的剑越发靠近夏兰幽,待这些符快到他们身上时,像是有魔力一般,符被弹开了。
夏兰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刚刚的符已经动用了她最后的灵力,现在她是无路可退了。
勉强躲过几剑,夏兰幽已然狼狈不堪,她一手撑地,目光扫视着这些人,问:“你们为什么要来杀我?”
“要怪就怪你,不自量力,这么弱,也好意思在这玄宫呆着。碍了那位大人的眼,你就别想活了!”
领头的黑衣人狰狞一笑,声音中充斥着满满的不屑于讥讽,这话也确实戳到夏兰幽的痛处。
她只觉得心中被人捅了一刀,眼泪哗地流了出来,朝天空的方向看去,“我,好像没有办法去见见这个外面的世界了。”
夏兰幽似是认命般地闭上眼,刺客的剑也眼见就要刺穿她的喉咙。
突然,结界外穿来一把剑,它划破结界,剑影飞速,几乎看不清它的轨迹,三两下,几个刺客都没了命,当然,首先其冲的是领头的那位,在剑下一命呜呼了。
任烟雨凌空在结界外,居高面下,指尖还是未熄灭的蓝色火焰,她细细观察这突然出现的结界,脑海中闪现出几个人的名字。
(黛绿色的灵力波动,莫非是……)
想到是谁后,任烟雨可能是觉得可笑,情不自禁笑了笑,再往结界内看去,发现所有刺客都已经被解决了,长叹口气,摇摇头,道:“师叔,白费你的一番心思了。这些不小心被我全都杀光了。”
说着,她身上燃起蓝色的火光,向后一倒,整个人旋转了一圈,化成一蓝色的火焰,撞破了结界,直冲地面。
“小幽?”
夏兰幽看着眼前的场景,雪白的肌肤上溅上了鲜红的血,神色呆滞,看起来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哪怕是任烟雨叫她的名字,也毫无反应。
任烟雨见夏兰幽如此,心生疑惑,(难不成太害怕了?)眼睛往旁边看,细细一想,犹豫地弯下腰抱起了夏兰幽。
(呼,幸好她还挺轻的。)
抱着夏兰幽的任烟雨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微微沉思,(这些人的尸体,还是不能留在这!)想好怎么做后,她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阵睁开眼后,那些尸体竟都消失无踪。
她微微一笑,脚往地用力蹬,轻灵一跃,停在半空的风烟立刻飞到任烟雨身后,刚踩在剑上,远远望了眼结界外的清正殿,任烟雨感受到有人在盯着她们。
(是错觉吗?)
“师姐?”夏兰幽回神过来,看见任烟雨秀色动人的脸,刹那间,楞住了。
任烟雨听见声音,脸微微朝下对夏兰幽温柔地一笑,道:“小幽,你终于回过神了。”
夏兰幽往四周看看,发觉自己脱出困境,还在任烟雨怀中,一脸懵,开口问:“师姐,那些刺客呢?”
“吓坏了吧,没事,他们都死了。”任烟雨漂亮的凤目注视着夏兰幽,眸中未泛起一丝波澜,笑得却是那样好看。
“都死了……”夏兰幽怔怔地看着任烟雨,不断重复这句话。
任烟雨看着这样的夏兰幽,内心不禁生起几丝担忧,她的目光往后瞟了眼,见原本布置下的结界消失后,就让风烟落地。
夏兰幽重新站到地上,意识到自己失态,可面对眼前对自己笑意盈盈的任烟雨,她忍不住地哭了。冲上去又抱住了她,“师姐,我好怕,我怕就这样死了,再也没办法和你一起看外面的世界了!”
“不会的,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玄宫的人。想哭就哭吧,不会有人看到的。”话刚说出口,任烟雨手上的白玉戒指发出蓝光,形成一道屏障。外面的人无法看到屏障里的人。
夏兰幽想起黑衣人围着自己,目露凶光,以及嘲讽的话语,心中多了几分恨,清澈的眼眸里竟然生出一朵血色的苦纪花,虽然只有一瞬就已消失。
她梨花带雨地哭泣,带着哭腔地问道:“是不是我真的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先觉得我该死?!”手上紧紧攒成一团,夏兰幽靠在任烟雨的肩膀上,话语中充斥浓浓的无助和痛苦。
哪怕任烟雨心中是讨厌夏兰幽的,可这样的情形,这样的话,也让任烟雨有了几分感同身受,她曾经同样这么问过萧瑟,萧瑟给任烟雨的答案是那些人敢这么想,都要死,不管世人如何,还有他会护着她。
现在,任烟雨没有说话,默默地一下又一下拍着夏兰幽,如真的姐姐一般在安慰失落的妹妹。但很可惜,她们不是真的姐妹。
“绝对别因为一小部分人对你怀有恶意,就怀疑自己没有人珍视,要知道,每个人都会等到被当成宝贝的日子。”顿了顿,任烟雨的语气更加温柔,“小幽,你要做的就是等一等,不然那些熬过的时光算什么?”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比如我不就遇见了师尊,你现在也是,相信我,更好的人还在等着你。”任烟雨想起秦山河那温暖人心的笑容,稍稍往后退,使阳光完美地撒在她身上,笑容凭着印象学了几分像。
夏兰幽倾听着任烟雨的话,眼中倒映出任烟雨无比灿烂的笑容,和天上的太阳一样热烈。
此时,不知是谁的心轻轻摇动了一下?
“师姐,我明白了。”夏兰幽回以笑容,目光炯炯。
任烟雨松开了夏兰幽,又牵起她的一只手,笑着说:“来,去司仪殿,我备了些昨日刚买的新鲜糕点,你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