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觉得自己错了,魏祈纱虽极不情愿,但并未反抗,携温宁离开火堆,想是找舒服地方睡了。
自打遇见金子柔开始,她便阴阳怪气,醋意滔天!
蓝曦臣微微拨弄木材,火焰噼里啪啦,他心下暖意横生,魏祈纱定是有些在乎自己的。
金子柔身为金家年轻一辈唯一女子,深得金光善喜爱,不便得罪。
可是想到魏祈纱平淡走开的身影,泽芜君一阵心疼。
“不知金姑娘跟来是何意?可是兰陵金氏在意此次行尸出现?”蓝曦臣语气依旧温柔道。
“都是柔儿自己的意思。温氏妖女心怀叵测,对曦臣哥哥图谋不轨,左右柔儿才是未来姑苏蓝氏宗主夫人。”
蓝曦臣有些不悦,谁是姑苏蓝氏的宗主夫人还由不得金光善说了算,叔父欲与金氏结盟故而答应了金氏无理取闹般的要求,那金子柔,左右不过是被随意派出和亲的可怜棋子罢了。
蓝曦臣朝着远处看不透的黑暗望去,天山一色,暗影朝着峡谷深处压下,仿佛嘲笑自己生了不该有的企望。
或许从姑苏蓝氏交到自己手中那一刻,便该了却凡尘俗愿,扮演好高高在上雅正不可触及的泽芜君吧。
魏祈纱仰面躺在草地上,温宁在不远处睡着了,自己睡的不甚踏实。
梦境与现实交错中,幼年时母后死于后宫争权夺势,诸兄长在连年战火纷飞中被一个一个投入丝毫看不到希望的战争中悲惨死去,父亲自溢于皇城寝宫,梦境中,无数面容浮现又破灭,梦境最后是先锋大将军林政绝望痛苦的面容,他大喊着什么,魏祈纱都听不到了。
前尘过往,尘世纷繁在她纵身一跃中化为泡影。
清晨,鸟儿与虫鸣声唤醒众人。
魏祈纱和温宁已然收拾起行李,同温宁默然无声的立于远处。
前往深山的路不甚艰险,众人很快便行至蓝家修士出事的瞭望哨处。
只见瞭望哨十分凌乱,竹楼下供修士们休息的茅屋中横着一只断臂,没了血色,散发着熏人恶臭,尸水横流。
“曦臣哥哥,柔儿害怕。”金子柔将身子依偎在蓝曦臣臂弯中,声音微微颤抖。
“被砍掉的,不是死于行尸。”魏祈纱用无招翻动断臂冷言道。
蓝曦臣挣脱金子柔上前:“纱儿是觉得有其他凶手?”他的话语有讨好成分在里面,面对魏祈纱,什么雅正通通可以不要,只愿自己能做一个同她心意相通的普通男子。
“幕后黑手,且剑法了得,力大无穷。”魏祈纱瞥了一眼面色略有尴尬的蓝曦臣,心中好笑,她何尝不知自己所言的是蓝曦臣定然会发现的事。
只是蓝曦臣此举像极了讨好妻子的新婚丈夫。
那断臂一侧筋骨尽碎,显然是断开之前遭人大力击打。
魏祈纱憋着笑意冷声道:“听闻姑苏蓝氏问灵之术了得,不知泽芜君可愿意为吾等展示一二。”一口一个泽芜君,可见魏祈纱心情之差。
“纱儿!”蓝曦臣欲上前辩解,魏祈纱却似受不了屋里血腥般转身离去。“泽芜君请吧!”
一炷香后。
蓝曦臣从瞭望哨走出:“纱儿所言甚是,伤蓝家修士的乃是一位驱逐众行尸的年轻女子,身量极高,头戴鬼面。”
头戴鬼面的姑娘?魏祈纱心下一惊!
“在这云深不知处深山中可有前朝坟塚?”
“据藏书阁记载中,是有一尊千年前镇守此处的王爷,称作东海王。”
东海王魏镇业!冤家路窄!
这下魏祈纱偷偷惆怅了,这东海王魏镇业与自己是熟人,按辈分论,他是自己的叔叔,按其他论,自己一身武艺师承自他。
魏镇业是自己父皇同父同母的弟弟,深得宠信,一众公主皇子技艺全部来自东海王!
和自己叔叔比试,魏祈纱从未赢过。
不知道这皇叔从地下爬起来意欲何为。
“让我去会会东海王。”魏祈纱丧气道:“小皇叔,不曾想沧海桑田,我们还能再见。”她低声呢喃着,红了眼眶。
埋葬于深山间的古坟新坟上,泥土凌乱,尸身不翼而飞。想必前不久又死于魏祈纱剑下了。
东海王陵寝十分显眼,依山傍水,风水极好,可见自己这位皇叔为身后事没少下功夫。
可惜千年间无人问津,早是破败不堪。
陵寝外围,看似杂乱无章摆满了一人高的巨石。
“小心!”蓝曦臣握住裂冰。“这些石阵会移动。”
“此阵诡谲之处不在移动,而在于它会使人产生幻觉。”魏祈纱声音遥远而缥缈不定。
千年之前阵法课上,夫子循循善诱对少年公主道。“此阵乃我皇族世世代代护陵之阵,“我的公主殿下,快醒醒,你看看你学堂之上公然睡觉,哪有半点公主的凤仪!”
魏祈纱十分不情愿的闪身入阵,同魏镇业所有的比试中,从未赢过哪怕一场,哎……真动起手来自己可能要凶多吉少了。
“魏姑娘。”温宁毫不犹豫跟上。
“纱儿。”蓝曦臣往前一步,然而魏祈纱和温宁竟然不见了踪影。
“果然,我们已身处阵中而不自知。”魏祈纱握紧无招。
不知自己那不靠谱的皇叔魏镇业又使出什么戏弄人的把戏。
“小祈纱,想起皇叔了?来给皇叔抱抱。”横七竖八貌似杂乱无章的石阵正中,矗立了一块高过其余石块两倍的巨石,巨石顶上简单的雕刻着麒麟石椅,而陵寝主人魏镇业坐姿歪瓜裂枣的倚靠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