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清朗的日头刚刚落山,画舫停泊处走来两位衣着不凡的翩翩少年公子。
只见其中一位身着玄色的衣衫,领口处有些夸张的暗金色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一点也没显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手中还握着一柄无字的古朴折扇,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另一位一身白衣,墨色的眸子里温柔含笑,若春风吹拂脸颊。临风而立,清风吹来,衣袂飘然若谪仙。
二人相伴缓缓行至画舫,刹那便吸住了众人的视线。
流画阁乃姑苏最负盛名的青楼,位于一搜三层楼船上,一层大厅,二层布置了各位姑娘闺阁与客房,三层只有几间装饰华贵的客房,供达官显贵暂歇。
此刻大厅中人声鼎沸,老鸨惯常慧眼识珠,一眼便看出二人身份与众不同,连忙摆出谄媚的笑容迎上来。
“二位公子来的正好,我们花魁蔷薇姑娘今日可是要出阁呢。”
“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啪的一声,魏祈纱收起折扇,回头对身后的蓝曦臣道。
“不知蓝公子可是带足了住店的银子?”她的眼风瞟过蓝曦臣。
“若说没有带足会怎样?”蓝曦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面前调皮的玄衣公子,有些好笑。
“已然是把蓝公子抵给老妈妈,干一些洗、扫、刷、擦,之类的体力活。”
“魏公子好心狠。”蓝曦臣哭笑不得。
两人分别入住两间三层上好厢房,魏祈纱满意的不得了,整个画舫美景尽收眼底。
花魁蔷薇,数年难得一见的美丽女子,身世凄凉,虽流落青楼,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见曾经家教严厉。
自从入了流画阁,无数达官显贵,富甲一方的名士争相为其赎身,只可惜,蔷薇姑娘明确表示非心仪之人不嫁。
今日姑娘出阁,船上更是人山人海,连贩夫走卒们都买票一睹蔷薇芳容。
魏祈纱早早携蓝曦臣占了个角度端正,远近适宜的位子坐下来啃瓜。
画舫二层一个客人看不清的角落中,一位神色凄美的绝色女子躲在角落望着两人若有所思。
“流画阁果然名不虚传,瓜果都十分香甜可口,深得我心,深得我心。”魏祈纱风流倜傥摇着那柄无字折扇,引来无数姑娘含情脉脉的媚眼。
她自然也轻挑远山眉回笑,俨然一位世家风流小公子的形状。
蓝曦臣目光如炬的凝视着她,周围莺莺燕燕同魏祈纱相比判若云泥。
夜深人静时,泽芜君反复询问自己,为何面对魏祈纱自己便失了引以为傲的分寸。
结果便是自己定然爱惨了她。
只见那玄衣翩翩公子魏祈纱,眉开眼笑,瓜啃的不亦乐乎。
他在魏祈纱耳旁俯身道:“若纱儿是男子,定然惹无数痴情姑娘伤心。”
“怎会,怎会。”魏祈纱姿态娴熟得轻轻捏了捏蓝大宗主的鼻子道:“若为男子,在下必定矢志不渝,忠贞不二。”说罢,向蓝曦臣眨眨眼。
“蔷薇姑娘到了!”
“是蔷薇姑娘!”
“姑娘国色天香,真不枉我来此。”
“是啊是啊,不知谁有幸得姑娘青睐。”
只见大厅中,一位白衣女子从天而降,随女子同落的还有纷纷扬扬的金色蔷薇花瓣。
女子落在一把青色长琴之后,随即动人心弦的琴音缓缓而出,琴声时而婉转如泣如诉,时而若肆声高歌,将郁郁不得志,同寄情于一人心的小女子情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曲未过半戛然而止,女子清丽的脸庞划过一道清泪:“不知哪位官人能接得上小女子下半章?”
蔷薇声音并不婉转悠扬,而是略有些气息短促,显得格外引人心疼。
当下便使得几位接触过器乐的男子上前挑战,可惜皆是歪瓜裂枣,如魔音入耳。
“这位公子。”蔷薇款款走来,依旧是面容清冷,她停在蓝曦臣身边:“小女子见公子是佩萧之人,想必精通音律,不知可否与小女子切磋。”
听闻,魏祈纱饶有兴趣砸吧着嘴,精致的脸上浮现出看好戏的神色。
“请赐教。”蓝曦臣勾起嘴角,眸中挂满玩味的笑容。
裂冰抵于薄唇间。
不见蓝曦臣有何动作,蔷薇弹过的琴横空飞至魏祈纱面前。
只听蓝曦臣嗓音低沉优雅:“魏公子请。”
魏祈纱双手安放于琴上,沉静的琴声缓缓倾泻,时而陡然压低,时而戛然而止,时而陡然变冷。
众人眼中仿佛置身于气势磅礴的战场,血与火,晨与暮,无情的厮杀与获胜的欢呼。
萧声悠扬,为粗粝的琴声附上无可与人言说的凄凉。
“好!”众人纷纷喝彩!
一曲毕。
蔷薇失神地望着蓝曦臣,面露羞怯道:“公子萧声深得我心,蔷薇愿跟随公子,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女子双目含羞,脸颊染色上些红晕。
魏祈纱嘴角笑容漾得更大了些。
蓝曦臣收起裂冰,微微欠身柔声道:“在下早已心有所属,容在下不能答应。”
只看那蔷薇脸色瞬间变的凄凉无比,含泪欲垂,声音有些虚弱的低泣道:“蔷薇不求公子心上位置,但求在公子身边伺候便心满意足。”
只见白衣如雪的蓝大宗主顿了顿,仿佛认真斟酌过说:“姑娘,实不相瞒,这位公子便是在下心悦之人!”
咦!
众人皆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送上门的美人胚子都不屑一顾,原来是个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