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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虎甲之灾

没有了“采集号”,吉成只能靠太阳的位置来估计巴城的方向,他们一年前乘坐“采集号”离开巴城的时候,吉成对沿路的景物和生态环境都有一些记录,从大河的出海口到巴城不足两百公里,沿途的河流山川,吉成的心中是有数的,可是没有交通工具,这三个小家伙全靠步行来走完这两百公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上岸的时候,已近傍晚,吉成一个人快步走在前头带路,他们穿过沙洲的芦苇丛,踏上了湖堤坚实的黄土地,这里碎石满地,杂草丛生。突然,一片枯叶快速飞起,下面有个盖子被掀开,从里面伸出一个黑色的毛绒绒的大脑袋,两只镰刀般的大腭一下子咬住吉成,吉成还来不及反抗就被拖入一个深洞中。

蚱蜢小子和兵49202在后面看了大惊失色,飞一样的跑上来。蚱蜢小子拔出竹节枪,将地面上的树叶全部拨开,露出一个植物纤维编织盖子,他用竹节枪将盖子挑起,一个黑咚咚洞口出现了,这洞深不见底。

“吉成,吉成……”蚱蜢小子趴在洞口大声喊着。

半天听不到回音,蚱蜢小子急了,准备跳入洞中,被兵49202拉住了。

“这是虎甲虫幼虫的洞穴,里面太危险了,万万下去不得!”兵49202把蚱蜢小子从洞口拖开,说,“虎甲虫是非常危险的家伙,我们蚂蚁最怕的就是他们了,这回吉成恐怕凶多吉少啊!”

蚱蜢小子听了,脸色大变,他从地上摸起石头用力向洞里砸去,一块块石头象雨点般朝洞里飞去,可洞居然没有一点动静。蚱蜢小子正不顾一切地朝洞里抛着石头,只听兵49202喊道:“蚱蜢小子快跑,虎甲虫来了!”蚱蜢小子抬头一看,一只花斑大虫,闪着荧荧的绿光快速飞来。蚱蜢小子并不逃窜,单手握住竹节枪,摆直了枪头对着大虫迎来。

那大虫颜色艳丽,一对“獠牙”却凶狠吓人,蚱蜢小子已经作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任凭虎甲虫作出如何凶狠的样子,他也不怕了。那虎甲虫看见了对准自己的枪头,忙在空中拐了个弯,绕到蚱蜢小子身后,张开大腭准备直接咬住蚱蜢小子,虎甲虫速度之快,让蚱蜢小子猝不及防,不过现在的蚱蜢小子功夫已经了得,他听到了虎甲虫飞来的风声,用空出来的那只手一拍枪杆,枪杆迅速落到肩上,本来朝前的枪头一下子对准了从背后飞来的虎甲虫,虎甲虫一看不妙,马上在空中来了个转身,脑袋算是躲过去了,翅膀却被枪尖拉了个大口子。那虎甲虫吃了亏,并没在扑来,而是落在了不远处的石头上,瞪着大眼睛,望着蚱蜢小子。

“你是什么虫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为什么要骚扰我儿子的洞穴?”

“我是蚱蜢小子,那洞里是你儿子吗?他把我朋友拖入了洞里”蚱蜢小子依然警惕地注视着虎甲虫。

“他拖了你的朋友也是正常啊,他总要吃东西啊!”

“你这臭虫好没道理,快叫你儿子把我朋友交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口气倒不小,我见你有几份胆色,对你稍微客气了些,你就张狂,我让我儿子放了你朋友倒也不难,即使不放,你也奈何不了我!”那虎甲虫狂笑着朝洞口走去。

“儿啊,你赶紧把刚才拖进去的东西丢出来吧,他朋友可是个厉害的家伙啊,哈哈哈……”虎甲虫阴阳怪气地对着洞里喊道。

“那东西咬也咬不动,又没什么味道,我正想把他丢出来呢。”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话音落后没多久,吉成的躯体从洞口被抛了出来,落在地上,扬起了一片黄土,吉成被咬断的四肢也被一个个扔了出来,散落在洞口的土层上。

蚱蜢小子跑过去,抱住吉成,见他腰以下已经被扯断,四肢全被拉掉,身上粘乎乎的净是虎甲虫的分泌液,太阳能电池板一块块剥落……。看到吉成伤成这样,蚱蜢小子不知所措,他抱着吉成,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吉成气息微弱,两眼黯淡无光,暴露在体外的细小导线不时冒出些火花,看到吉成这个样子,蚱蜢小子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吉成自己倒很平静,他知道一自己目前的情形即使蓝钮红钮在这里也无法修复好了,用不了多久为脑部供电的备用电源就会耗尽,现在要作的就是在自己停机前,把一些事情向蚱蜢小子交代好。

“好了,蚱蜢小子,下面我交代的事你必须去做,这样我就还有可能被修复好。”吉成缓缓地说。

“好,我一定按你说的做!”蚱蜢小子不住地点头。

“你看到我脖子上的一个凸出的圆点了吗?那是个旋钮开关,在我的电能耗尽前,你用螺丝刀顺时针拨转这个开关,这样后脑上的一个盖子会自动打开,在我的脑颅内有一个黑色的盒子,你可以看到一个红色的按钮,你按下按钮固定在黑盒子上的一个卡子会弹开,然后你用螺丝刀沿着黑盒子的四边把盒子翘开,里面有块芯片,你把它拔下来,这块芯片存储了我这些年所有的记忆,只要有这块芯片,会有人帮我恢复过来的。

“另外,邵博士家住在巴城云东区长岭路金湖花园的B座2207号房,你要记住,另外我那把佩剑你帮我收藏起来,很好用的。现在你就可以动手取芯片了,要快……”

蚱蜢小子从吉成手臂上的工具盒里拿了把螺丝刀,摸到吉成脖子上那个凸出的圆点,把盖在图点上的表皮割开,旋钮露出来了,蚱蜢小子旋转开关时,吉成慢慢闭上了眼睛。蚱蜢小子一边按吉成交代的去做,一边忍不住哭泣。

吉成就这样离开了,曾经朝夕相处,给了蚱蜢小子无数帮助和无尽关怀的吉成就这样走了,这一切来得那么突然,让蚱蜢小子无法承受,一下子,他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你得振作些,吉成是一个机器人,只要保存好他的芯片,他会恢复得和以前一模一样的,不必太伤心。”兵49202在一旁安慰着吉成。

蚱蜢小子把吉成的芯片包好,揣在包裹里,又把吉成的佩剑别在腰间,在一棵松树下挖了个坑,小心翼翼地从各处收集了吉成身上的残片,埋在了坑里。蚱蜢小子和兵49202在旁边的松树上做了标记,两人对着吉成的坟墓拜了三拜,向前走去,往巴城去的路两人都不知道,只能根据吉成指的方向往前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在路边采了些浆果吃了,便找了个树洞歇息了一夜,起来后随便吃了些东西继续赶路。

洁净的阳光照在蚱蜢小子身上,把被露水打湿的衣服晒干了,他的精神也比昨晚有所恢复。他俩走在一条布满人类足迹的小路上,两旁长满深深的茅草,不时有清脆的虫鸣从草丛中传来。一群蚊子裹作一团飞到了蚱蜢小子和兵49202身边,他们嗡嗡嗡地在两边鼓噪着,蚱蜢小子正想跟他们说话呢,他们却一哄而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巨大的阴影向这边移过来,是几个赤脚的农夫扛着锄头走来了,两人飞快地躲入草丛,一双双趾缝里夹满黄泥的赤脚远去了,踏起的尘土满天飞扬,落了蚱蜢小子满身都是,兵49202竟被尘土覆盖住,消失了,许久才从土堆里爬出来。

中午,他俩走上一段山路,肚子饿了,他们掰开一个落到地上的松果,翻开里面的松子来吃,松子吃多了口干,两人到处找水,无奈松林里连含水的浆果都没有,只好忍着继续赶路,他们靠松子和松针上的露水走了五天,终于从那片松林里走了出来,第五天快天黑的时候,他们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处泉水,两人喝了个够。

蚱蜢小子回头望望走过的路,心灰灰的,想起他们这些天汗流浃背口干舌燥的拼命地赶路,却只翻跃了一个小小的山头,想当初,坐在“采集号”上,这样的小土丘几分钟就掠过了,即使是吉成在的那些天,他也总能想出些好办法来加快前进的速度,现在就只能这么走下去了。

蚱蜢小子和兵49202就这样艰难跋涉了许多日子,天气渐渐地冷了下来,已经是深秋了。

这天傍晚,他们走过了一片农田,在已经收割完毕的田野里见有袅袅青烟升起,那是农民们烧秸秆时留下的灰堆。蚱蜢小子和兵49202走近一个灰堆,灰层下红红的炭火还没熄灭,夹在稻草中的一些谷粒,被烤熟了炸开,在灰堆里发出噼啪的响声,许多爆米花夹着火星从灰堆中跳出来,蚱蜢小子拾起几粒,送到嘴里,香喷喷的,松脆可口,自己好象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他和兵49202连忙开始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爆米花来,他们把拾来的爆米花放在一个背包里,很快就把背包填满了,看来一路上的干粮不缺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蚱蜢小子和兵49202累了一整天,已经很困了,他们在稻田里拾了一捆鸡毛,然后钻进一个草垛,用稻草杆支了一个窝,把鸡毛垫在下面,头枕着那个装爆米花的口袋,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天气很冷,可暖烘烘的炭火就在不远处烤着,草垛子里一点寒气都没有。

天快亮的时候,老天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蚱蜢小子被水滴声唤醒,他坐起身,看着雨睡顺着稻草杆滴下去,落在稻草叶上,稻叶被压下去,水滴滑走了,稻叶又弹起来,又被压下去,又弹起来……。饱含水汽的风吹进草垛,虽然不冷,却有几分凄凉,蚱蜢小子脑海里尽是吉成和红钮蓝钮的影子,望着一颗颗滴落的水珠,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外面,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风吹干了湿漉漉的地面后,渐渐大了起来,冒烟的草灰竟然没有被雨水浇灭,大风将草灰一层层剥去,露出了灰烬中的火星,风卷起火星四处乱飞,有几颗倏地钻入了草垛,点燃了干草,噼噼啪啪地火焰烧了起来。

蚱蜢小子正胡思乱想着呢,突然觉得脚心发热,抬眼一瞧,见火光冲天,火舌已经向他们卷来,容不得多想,他挎上背包,抱起兵49202,踩着一根根稻草杆,往草堆外面跳。兵49202被闹醒了,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声,蚂蚁们天生对火的恐惧让他有些失态。

蚱蜢小子顺着稻草间的空隙,从一根草杆跳到另一根草杆,努力往外面挤,终于在大火吞灭整个草垛前从草垛的另一头钻了出来,兵49202牢牢地趴在蚱蜢小子的肩膀上,蚱蜢小子则拼命地跑,直跑到一条小溪边才收住了脚。

他的手和脸都被禾叶划伤了,衣服也被扯了几个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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