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贤与张元书大惊失色,正要出手,就见九清戒尺还没落在墨离背上,被一股无形之力卸走了。两人齐齐回望,是师父来了!
“紫清真人!”众人行叩礼。
秦阙一怔,略有些心虚,他将戒尺递还给薛凌风后,冲紫清真人行礼。
“师父……”秦阙刚一张口,却被紫清真人一抬手打断了。
秦阙抿紧嘴巴,心头不禁升起几分失落,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师父竟然还要庇护小师弟吗?
紫清真人无暇理会秦阙的失落,他一步步走向莫干刑场,看到那个跪在地上的笔挺的背影,他不由地暗暗心惊,旁人不知墨离的真正身份,觉得太华门高冷无双的忘尘君肯为白愿跪地求情已是破天荒的事,若他们知道殿下是九天之上的天源太子,那又该作何反应?他对白愿上重刑,就料到了墨离可能会插手,毕竟他的小徒儿对这无极岛的小子实在是有些特别,让他有点拿不准。可他有不得不罚白愿的理由,也不想因此事扰乱墨离心境,这才让殷少贤提前将人请去了陋室,却没料到他还是来了,而且这样决绝,不惜跪下挨刑!
紫清真人在墨离身后停步,心中百味杂陈,他曾陪伴殿下数万年,对他再了解不过了,殿下天资绝世,是凌霄天宫最年轻、最人心所向的明主,是魔渊古战场上杀伐决断、气拔山河的战神,在数万年的岁月中,他从不见太子替任何人求情,也从不见太子为任何人留情……
不,有一个人……紫清真人心头一动,上回见太子这样为一个人下跪,那还是他成为太子之前,那是为了他的母妃——墨岚仙子!
“白愿如何能和墨岚仙子相提并论呢?可殿下确实为了他跪下了,还甘愿替他挨刑!看来这孩子与殿下之间,冥冥中真有说不清的羁绊啊。”紫清真人心中暗叹。
“师父,您怎么来了?这边还没审出结果,有了结果我们第一时间回禀您。”殷少贤主动上前说道,他见师兄秦阙方才想向师父汇报,却被师父打断,秦阙不好再开口问,他便替秦阙问了。
紫清真人的目光这才从墨离身上移开,淡淡说:“不必再审了。挨了四十下戒尺,都没招认,看来白愿的确是误入禁地,并非故意潜入。罢了,都散了吧。”
一听紫清真人下了决断,秦阙急了,有些话他当众不方便说,太华山有魔族潜入,这潜伏之人至今都没有揪出来!白愿本就嫌疑重大,他出现在乾方禁地,绝不是巧合!就算他不是魔族奸细,也必然与魔族有什么隐秘的关联,这是个顺藤摸瓜的好机会,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师父三思啊!就这么放了白愿不妥!”秦阙直率地顶道。
“师父,无为君说的有理,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轻易算了。”祁若水附和道。
见秦阙与祁若水如此坚持,张元书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师父心疼墨离却不会心疼白愿,师父过去从不干涉无为君执法,更何况这次无为君完全是遵照他的旨意办事,他可能不会驳了无为君的请求,万一师父只带走墨离,那白愿就遭殃了!张元书目不转睛地盯着师父,暗暗替白愿捏了把汗。
紫清真人摇摇头,他太了解他的小徒弟,太子殿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虽然他记忆全无,可他骨子里的性格不会变,他既然已站出来保白愿,那就是保定了。今日无论如何他得顺了殿下的心意,更何况那孩子挨了四十戒尺都没吐出什么,看来身份是清白的,他原本意图也是考验他,根本没打算打满他八十一戒尺,万一打出个好歹,又怎么替太子修灵补魄呢,所以现在的结果他还算满意,白愿算是过了他的考验。
紫清真人坚决说道:“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此事就此翻篇!”
秦阙愤愤不平,还欲说什么,紫清真人提高嗓音说:“怎么,你不服我的判决?”
秦阙一震,他见师父心意已决,只好不甘地低头说:“弟子不敢。弟子谨遵师命。”
“凌风,请回九清戒尺。”
“是!”见尘埃落定,薛凌风终于松了口气,交还了九清戒尺,肩上仿佛卸下了万重大山。他见白愿伤得极重,很想过去看看,可忘尘君还在边上跪着,实在是不方便过去,他想了想,掏出金疮药走向赵熙言几人。
“这是金疮药,还请你们帮白愿涂上,早晚各一次,能帮他早日康复。”薛凌风说。
“谁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要是下手轻点,他能伤成这样?”赵熙言瞪着红肿的眼睛讽刺道。
薛凌风尴尬地僵在原地,与白愿交好的这几人对他表示出了明显的敌意,王大衮要不是被定身咒定着,否则此刻怕是已扑上来将他生吞活剥了。
薛凌风内疚地低下头,虽然他是依照无为君的旨意执刑,九清戒尺的力道又不受他控制,可他不愿多做解释,不管怎么说,白愿的伤的确是他打的,尤其是从掌门师尊方才的话里来看,太华门这回是冤枉了白愿,这让他的内疚更深,他唯独想不通的是,师尊一向仁慈,这回为什么会给白愿上九清戒尺呢?
“赵熙言!胡说什么呢!”肖远黑着脸喝斥师弟,可他也没有伸手去接那金疮药。
薛凌风的手伸在半空中,递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气氛极度尴尬,马君竹见状,赶忙推推赵熙言,说:“哎哎,说什么呢,人家是奉旨办事,身不由己!你怎么能怪薛兄呢。小白等着用药,薛兄这是雪中送炭,咱们应该谢他才是!”
马大师说的有理,换做他师父让他这么干,他敢不干吗?这么一想,赵熙言从薛凌风手中接过金疮药,不好意思地说:“薛兄,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往心里去,那谢谢你了。”
薛凌风松了口气:“没事,希望白兄能早日康复。那薛某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