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绕了很大一圈,等到傅千禾跟何生晏两人徒步外加骑马到黄源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何生晏跟在傅千禾身后,进了龙灵庙,进入大殿,傅千禾唤来一个仆人,仆人走近看了眼傅千禾身后的何生晏,眼中布满了震惊。
“你好,能带我去见你言大祭师吗?”傅千禾将仆人的眼神变化看在眼里,若身后人真是言无措,那只有找言无措的父亲才能真正知道为什么这几年言无措失忆还跑到北域的事了。
“你是?”
“你只管告诉大祭师我姓傅就好。”
“稍…稍等。”仆人声音有点颤,东域姓傅的人除了皇室,很少有人是这个姓,而且面前女子气质不凡,不像普通人家,心里便有了个大概。
仆人越过傅千禾看向其身后正背对着他们观看大殿外景色的何生晏:“您身后这位公子是?”
“在下何生晏。”何生晏听到身后对他发出的疑问,转过身越过傅千禾走到仆人面前,向仆人行礼。
“何?……何公子别这样。”仆人看见何生晏转过身的长相,睁大了眼睛,见何生晏行礼,迅速低下头致礼。
“劳烦您了。”傅千禾发出声音行了个礼将仆人放在何生晏身上的注意力拉回来。
“我这就去找大祭师,请在这里等一会儿。”
仆人加快步子进了后殿。
“你姓傅?”
“……”
傅千禾看着仆人匆匆进后殿的背影,找了个蒲团坐下,但是却没有任何想回答何生晏问题的意思。
“不说罢了。”何生晏看着大殿里的布置,缓缓踱步,他觉得这里好熟悉,但没一点儿关于这里的一点记忆。
“青和?”何生晏看着大殿里供奉的龙灵雕像。
“嗯?”傅千禾转头看着他。
“我是不是来过这儿?”
“我不知道,等大祭师来了我们就知道了。”傅千禾觉得还是要等言大祭师来她才能做判定,毕竟她也好几年没见过言无措了。
“嗯。”何生晏垂下眼睛,看着近处地面上的蒲团,仿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小背影专注地跪在那里小声诵读灵书。
不多一会儿,仆人从后殿出来:“还请傅小姐稍等一下,大祭师刚从外面回来,休整一下便来见你们。”
“麻烦了。”傅千禾向仆人点头。
傅千禾见到从后殿出来一位约莫五十岁穿着长袍戴着大祭师发冠的中年男子,起身正欲行礼,却看见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位青年男子,愣在了原地。
“实在不好意思,本祭师来迟了。”言大祭师对着行了半个礼却愣在原地的傅千禾行礼。
傅千禾立马回神将礼做完:“冒然拜访,还请见谅。”
“拜见郡主殿下。”言大祭师身后的男子弯腰行礼。
“言无措?!”傅千禾觉得现在脑子有些混沌,立马转头寻找何生晏的身影。
言无措笑了笑:“好久不见,……千禾。”
他还是想叫阿禾的。言无措原本就在后殿处理事务,听到仆人禀告有一位傅小姐求见父亲,正书写着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她还活着,她还是平安的,压着内心的慌乱,言无措请求父亲允许他一同前去,在大殿见到傅千禾的那一刻,言无措放下心来。
“好久不见。”没找见何生晏身影的傅千禾尴尬地笑了笑,她不会就那么巧遇见一个跟言无措相似却丝毫没关系的人吧。
听到自己儿子说完话,言大祭师说道:“不知殿下来这里是……”
“我在北域遇到一个人,我觉得和你们应该有关系,便带他前来。”傅千禾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她原以为何生晏是言无措的,可现在言无措就站在这里,那何生晏到底是谁?
“可是刚刚一会儿的功夫,他不知道走到灵庙的哪个位置了。”傅千禾抱歉地笑了笑。
言大祭师笑道:“无事,我派人找一下,殿下先随我们到后殿吧。”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走在前面。
“麻烦了。”傅千禾跟了上去。
“青和,等我一下。”何生晏从殿门外冒了出来,跨进大殿。
原本走在最后的言无措正往一边有仆人的方向抬手:“来人……”去找一下与殿下同行的人。
听到何生晏的声音,言无措回头,怔在原地,那是……
傅千禾回头,看向喊她的方向,然后瞥见旁边愣在原地忘了把抬着的手放下来的言无措。
何生晏喊完傅千禾后也看到了傅千禾身边的言无措,眼睛睁大,这人……怎么跟他这么像?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言大祭师听到声音,也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便又走了出来:“殿下这是找到同行的朋友…了…吗?”他看到了那个和自己儿子脸庞极其相似的人。
言大祭师、言无措、何生晏三人就这样愣在原地,傅千禾提高声音:“我们先去后殿再说吧!”大殿人多眼杂,言无措同何生晏生得极其相似,在她和何生晏等候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过路的祭拜者好奇地朝何生晏看了过来,以为是灵庙的少祭师,可现在言无措也出现在了这里……
三人被傅千禾的声音拉了回来,匆匆地进了后殿的一间会客室。
……
两天后,傅千禾离开黄源,何生晏没有一起走,确切地说是言无衡没有继续跟傅千禾离开。
“没想到,我这算是促成了一家团圆啊。”骑在马背上的傅千禾看着面前来送行的言无衡言无措,她没想到言无措原来有个失踪的哥哥。
“谢谢你青和。”言无衡说道。言无衡还是唤傅千禾初次告诉他的名字,也不打算纠正自己,他隐约感觉这个名字对傅千禾有多么重要。
如果没有碰到傅千禾,他可能永远也记不起来自己曾经的事,他可能会永远在拿勒生活一辈子,过往的一切都会一直沉没在当初他掉进的那片海里。
“我也要谢谢你,否则我现在肯定在北域皇宫的地牢里了。”傅千禾笑得云淡风轻。
“千禾,我前日已派信传给岳知阳了,按脚程算应该到兰陵了。”十几日前岳知阳来过黄源找过傅千禾,也见过言无措。昨夜言无措已经将东都大致的情况告诉了傅千禾,包括“傅千禾死亡”的消息。
“好。”傅千禾想到岳知阳的笑,心里一阵温暖。她在拿勒醒来的时候就准备回东都的,可身上没有什么可以传信回东都的东西,言无衡又救了她一命,刚好和言无措长得那么像,加上北域官兵的追捕以及“傅千禾”死亡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东域,也合了她原来假死的计划。因此她不能立即往东都走,便先打算将言无衡先带到黄源,原本骑马只需耗费半个月的时间就可抵达,不曾想还走了十几天的路,就刚好同岳知阳错过了。
“你……”言无措欲言又止。
“怎么了?”傅千禾问道。
“没什么,路上小心。一定要平安地去见岳知阳。”言无措悄悄叹了口气。
“走了!”傅千禾掉转马头,往前奔去。
“驾!”身着黄源红色衣裳的女子因为马儿跑得很快,衣襟肆意地飘在空中,归心似箭。
言无衡看着远去的女子:“你很喜欢她吧。”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言无措:“是。”
“她知道吗?”言无衡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但当知道自己和言无措是同胞兄弟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初次和傅千禾对视的时候为什么心会莫名漏了一拍。
“不知道。”言无措回身抬脚往灵庙的方向走。
傅千禾从来只把他当朋友,甚至差点都没记起来他,只有他自己悄悄将一个小姑娘放在心里这么久。
他曾经私心地运用灵术窥探到她的未来,他将那些劝告告诉她,她也没停下过去爱那个人的步伐。
她早就不是那个玉虚山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她也不是那个面对着众人的百般刁难只会强装镇定的安和郡主了,她走过了东域最骁勇善战的女将军时期,用一座坟墓埋葬了东域三王爷府上大殿下的身份,二十七岁的她现在只是傅千禾了,一个一心只想着同她最喜欢的人成婚的普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