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的罗家雄,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头扎进杂物间,随之,一阵乒乒乓乓的大响后,满头灰头土脸的罗家雄,拖着一根金属棒球棒,带着迷一般自信的笑容,昂首阔步走回客厅。
接下来,还算宽敞的客厅里,不时暴起,喝,哈之类的呼喝声。
将近二个半小时的时间里,许好影不但耍遍了三把菜刀,而且,还把从牛头手下捡来的牵魂索,耍的呼呼生风,很有几分气势。
当时间来到九点半左右的时候,陆三祥似乎终于写画够了,他一边慢吞吞收拾起那沓A4纸,转头一脸木讷地问道,“好哥,再次确定一遍N市J县,大到暴雨的时间。”
“一刻钟前,我休息的时候,又再查看过J县的天气预报,没有变化,从下午三时至晚上九时,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一直下雨,期间,大概率是大到暴雨。”
“这样啊,看来,连老天都在暗助咱们啊,咱们就不要等到吃过午饭再出发了,回头,随便找个服务站填巴填巴肚子就算了。”
“提前出发?”事到临头,罗家雄感觉腿软,不甘地问了一句。
“是,这场大雨波及范围很广,雨天路滑,咱们早点出发,路上开慢一点,在J县饱食一顿早晚餐,如此,吃饱,呃,不能喝......不急不忙,在傍晚六时左右,就能赶到渚水镇,对了,有准备雨披吗?”
“准备了,警用的,结实可靠。”
“很好,那么,你们要不要清洗一下,一身臭汗,有损咱们业务员的形象啊。”
“哼,你才臭,你全家都臭。”许好影丢下一个冷哼,转身上楼。
“十点整,这里集合。”陆三祥朝许好影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陆三祥不再理会罗家雄瑟缩的眼神,吹着口哨,摇摇晃晃走向小客房,他虽然没有挥刀舞棒弄出一身臭汗,但也决定洗把澡,毕竟,从今晚起,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到底会发生些什么,谁也没法肯定。
但先洗把澡,让自己神清气爽一下,一定不会有错。
Q5的引擎,轻快地轰鸣,缓缓驶出小区。
一早的时候,S市金灿灿的阳光还露了一下小脸,但很快就窝回家里发霉去了,正是梅雨时节,空气浓郁的仿佛能拧下水来。
陆三祥扭扭脖子,传出一阵咯巴咯巴的声响,“啊,真爽。”陆三祥满意地赞叹了一句,随手摇下车窗。
此刻,S市的上空阴沉沉的,远远望去,入眼尽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是一幅晦涩,凝重,意义不明的抽象画作。
一种莫名的狂躁忽然从陆三祥心底升起,他微微皱眉,焦虑,不安,生气等这些负面因素,极少出现在他的身上,从小到大,他都顶着一张面瘫脸,茫然而又从容,度过了学生时代,迎来了下岗十七连杀。
长久以来,不管是三秒学神也好,三秒白痴也罢,都无法打动他那颗似乎古井无波的小心肝,他觉得自己只是某场片头里的一个背景而已,悄悄出现,默默流逝。
此刻,陆三祥眼神闪烁,隐晦地扫过正在开车的罗家雄,又借着扭头的机会,悄然瞥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许好影。
罗家雄二的本色,渐渐占据了主导,他双手搭着方向盘,随着车载音响轻快的乐曲,不但摇头晃脑,而且连轻踏着油门的那条腿子,也十分有韵律地一抖一抖,看样子自嗨的很,完全没有了还在窝里时的怯懦。
许好影微微侧着脸,透过落下的车窗,看着正飞驰而过的城市,表情平静,但就这对正常女孩来说,极其平常的一幕,竟瞬间惊艳了陆三祥,一个词嗖地蹦入了他的大脑壳——岁月静好。
一瞬间,陆三祥面瘫的大脸忽然生动了起来,他的嘴角不觉微微翘起,一颗有些狂躁的小心肝,仿佛再度古井无波。
以至于趴在许好影脚边,感觉无比犀利,只在他目光瞥过瞬间,就昂头,对他吐出舌头卖萌的白眼,也直接被他无视了。
穿过市区,上了高速,Q5行驶的越发平稳,但天空却越发阴沉了下来,又在往前行驶了不过半个小时左右,滴滴答答的雨点,开始飘落。
罗家雄的驾驶技术很是不错,毕竟也是在江湾路飚过车的“车神”存在,虽然每次都是倒数第一名,但五六年下来,能塞满整个驾驶座的肥肉,竟然连个擦破皮的经历都没有,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神迹。
这一神迹,按照罗家雄的理论,就是不懂安全的飚车,必须的棒槌。
按照这一理论,许好影就是棒槌中的棒槌,这位江湾道上的大哥大,横着膀子走路的大姐头,十回飚车,倒有九回挂彩,她家里那位曾经特种兵存在的老头子暴跳如雷。
罢了,惹不起自家的心肝宝贝,老头子就当发回善心,当一回大家庭的家长,替乃们管管家里那些不省心的货。
哇哈哈,老头子把那些臭不要脸的小兔子一只只的全铐了,宝贝哎,老头子留一二只小乌龟给你,你要是还能飚起来,老头子大写的服。
事实再一次证明,生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但再辣的姜,它不还是姜嘛,好哥在乎的只是第一,至于跟兔子赛跑,还是乌龟赛跑,无所谓啊。
崩溃的老生姜,痛定思痛,宝贝啊,不是老生姜,啊,呸,老头子心狠,是老头子真的没辙了,你还是穿你的新鞋,走老头子的老路吧,就这么,好哥成了一只光荣的备胎特种兵。
但好哥的光芒,即便是暗夜也无法遮掩分毫,走到哪里,注定就要闪耀到哪里,一次分组对抗,一只骄傲的,正牌特种兵一拳轰中好哥的大胸,还得意洋洋声称,打架让女人滚开。
好哥那吃过这种亏,大胸即便被打爆,算个屁,换个硅胶的一样招摇,但遭鄙视,这个不能忍,暴怒的好哥雄起了,下一招,招牌技鸳鸯双飞拐子连环碎蛋脚,脚起蛋碎,糊了一地,呃,错,糊了一裤裆。
恶意碎蛋的后果很严重,好哥的备胎特种兵算是备到头了,但老头子却是开森的如同过年一样,不愧是老头子的种,牛比……宝贝啊,不就是个备胎特种兵嘛,咱不干了,回家。
一想到好哥的牛比,陆三祥裤裆一紧,情不自禁夹了夹大腿,真是神一般的好哥啊。
Q5越往前行,天空越是阴暗,滴滴答答零星的小雨,渐渐连线,密集的雨丝沸沸扬扬,从无垠中来,顺着路面,淌向沟沟渠渠。
下午一时,罗家雄将Q5拐进服务站,表示饿了,许好影默默瞪了他一眼,眼光瞟向陆三祥,陆三祥点头,饿了。
白眼:汪汪汪......本汪也饿了。
许好影架起一副蛤蟆镜,推开车门,白眼嗖如一道黑色流光划过,直奔花坛,翘腿淅沥沥,啊,本汪标志成功,本汪的地盘持续扩张中。
许好影撑起一把素花小花伞,迈着大长腿,当先走进服务站,去到货架前,随手拿了三件桶装老坛酸菜,抛给紧随而至的罗家雄,罗家雄立刻摇头,不够;陆三祥跟着摇头,真心不够啊。
白眼:“汪汪汪......”桶面,不是本汪的菜啊,好哥,你好狠的心,难道要抛弃本汪了吗?
许好影往前走了几步,伸手一勾,二条长棍面包在手,“走。”她根本不征求罗家雄,陆三祥的意见,仅自付账,走人。
白眼懵逼,面包......也不是本汪的菜啊。
罗家雄,陆三祥各自眨巴眨巴眼睛,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在一堆火腿肠上面流连零点一秒,垂头丧气,紧跟上好哥的脚步。
“汪......”白眼的抗议苍白无力,
不是周末,又是大雨天气,整座服务站也没有几个人,许好影轻易地就在一张小桌子边坐了下去。
罗家雄,陆三祥非常自觉地抱着三只桶面直往开水间走去。
白眼生无可恋地趴到许好影脚下,本汪生气了,本汪不卖萌了,但本汪为毛口水情不自禁地想流啊流,啊,万恶的三只黄毛,一点没有公德心,大吃油淋淋的香辣炸鸡神马的,不是应该关起门来,窝在窝享受的吗?
“嘘”一声悠长清脆的口哨声,就在罗家雄,陆三祥二人背后响起,罗家雄脚步一顿,走在他后面的陆三祥惯常的慢腾腾抬腿,右肩似乎不经意地轻轻撞上他的左肩。
立刻,罗家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张大嘴开森地裂了开来。
“美女,美味香辣炸鸡的要不要?”
在开水间磨蹭了三分钟的罗家雄,陆三祥,都是一脸的疑惑,不对啊,三分钟了啊,只是三只小黄毛而已,为毛没有惨叫?
急冲冲回到大厅的罗家雄,陆三祥一脸懵逼......
一只白眼大块朵熙着油淋淋的香辣炸鸡,啊,好哥果然还是爱我的,油淋淋的香辣炸鸡味道好极了,本汪不能辜负好哥的爱,必须多吃点。
小桌子边,许好影一脸羞涩,三只黄毛一二三顺序排队陪坐一侧,三张鸡动的大脸全是殷勤,小心奕奕地各托着一个小本本。
“小姐姐,我们懂,我们懂得,你这是微服私访,你不是司马言言,你绝逼的不是司马言言,谁敢说你是司马言言,咱们兄弟跟他拚了。”
罗家雄,陆三祥默默放下三桶泡面,一脸严肃,站到许好影的身后,双手把臂,配上合身的迷彩,倒也有几分气势。
特别是罗家雄往那一站,肥肉不显,极像一座山厚实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