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箫声收拾好准备上班,站在门口盯着对门的动静,看到喻晚出门,李箫声赶紧开门跟了上去,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喻晚想当面说声对不起,但犹豫再三,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喻晚的小心思李箫声尽收眼底,“我对桃子过敏,可能话说重了,对不起,我也没什么恶意。”
喻晚看着李箫声,眨巴眨巴眼睛,“没……没关系,我……我就是觉得那个桃子很好吃,浪费了很可惜,而且有时候会听到你家孩子的声音,我以为小朋友都会喜欢甜甜的水果……所以……”
“那是我姐的孩子,我是单身。”李箫声抓住话头不动声色的解释。
“哦……不好意思。”喻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我叫李箫声,认识一下吧”边说着边转向喻晚,将手伸向喻晚。
“哦……你好,我叫喻晚。”喻晚怯生生地伸手轻握了一下。
“是哪两个字?”李箫声追问。
“不可理喻的’喻’,迟到的那个’晚’。”喻晚边说边觉得不对劲,为啥介绍自己的名字要用贬义词……“不是……是‘比喻’的‘喻’,‘傍晚’的’晚’。”
“这是我的名片。”李箫声将名片递给喻晚。
“哦……谢谢……”
“再见!”李箫声走出电梯,不着痕迹的浅浅一笑。
喻晚杵在原地愣神,反应了好一会儿,心想,“看来是化干戈为玉帛了,不用搬家啦!”雨后初晴,喜上眉梢。
喻晚为了自己的小说,近来在菜市场、公园相亲角四处游荡收集素材,总之哪里生活的烟火气最重就去哪里。为了和菜市场的大爷大妈迅速打成一片,还当起了免费劳动力,帮着搬运、卖菜、收钱……中午坐在一块儿吃饭,听着他们唠家常,王大娘、李大伯是一对夫妻,摆摊卖菜十多年了,虽说赚的是个辛苦钱,起早贪黑,但心里总有个奔头儿,家里一对儿女都考上了大学,没怎么让他们操过心。想着等儿女们毕业了,自己也稍微轻松点儿,时不时出去玩一玩儿,但也不敢完全松懈下来,得等到儿女们都成了家才能安心一些。喻晚发现这类人群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朴实地生活着,很少思考为什么要这么生活,他们的观念里只有上一辈留给他们的道理,他们模拟着上一辈的轨迹,靠自己的劳动赚钱、组建家庭、生儿育女,生活里没有太多的意外之喜也没有过多的精神痛苦。
公园相亲角里的大爷大妈们画风就不太一样了,喻晚刚到相亲角的时候有点儿不知所措,一是年龄上的距离让她有一种天然的隔阂感,二是这个地方有一种不置可否的标准感、目的性,而结婚这件事是否应该有标准,喻晚很困惑。她想让自己融入这个地方,看了一圈儿这里被父母明码标价的子女们的资料牌,“房子、车子、票子”似乎是通向婚姻的铺路石,如果没有房子那就意味着在这个相亲市场里叫不上价。转了一圈喻晚坐到一个阿姨旁边,这个阿姨和其他的父母相比眼神里没有那么多的迷茫和焦虑,反而比较淡然。
“阿姨您好,我能坐这儿吗?”喻晚试探性地问。
“嗯,随意。”
“您也是给孩子找对象?”
“对,我女儿。”阿姨看上去有自己的心事。
“您看上去和周围的叔叔阿姨状态不太一样。”
“可能我来的次数比较多吧,之前总是理解不了我女儿,现在我有点儿理解不了我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
“我女儿其实条件挺好的,不管是学历、工作还是长相都不错,只不过现在过了30岁,之前一直忙工作,也不着急结婚,之前邻里街坊也给介绍过不少,可都没有然后,我和她谈过很多次、也吵过好多次,没有用。我来到这儿一直想给她找一个各方面条件匹配的,我想着这么多运气好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吧!可是直到现在,我都开始摸不清什么标准才是合适的。我眼里的合适就一定是合适吗?”
“那您以后还打算来吗?”
“来吧,等到我不想来为止。”
喻晚看着这个阿姨,眼神里写满了惆怅。父辈们的标准和孩子的标准或许从来都不会是一致的标准,只是这双方的博弈是不是总得以一方的妥协而告终呢?父母总会不自觉地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告诫自己的孩子什么才是对的,怎么样才能少走弯路,因为他们当下的状态是清晰的,所思所想是伴随现在这个年龄而生的,他们年轻时候残存的想法模糊到没办法支撑他们说服自己尊重孩子的选择。
父母们站在人生的后半场,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孩子到达自己这个年龄,但却过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们无法想象所以觉得不安。
喻晚忍不住联想自己的父母,似乎没有体验过父母如此为自己操心人生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