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阵激昂的鼓声将还在惊愕之中的张泽给震醒,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的一点点响声都足以牵动他的每一根脆弱神经,他感觉自己脚下踏着的并不是踏踏实实的路,而是一个接一个的无底悬崖。
循着鼓声的源头,张泽看到了在山丘之上有一个大的圆形高台,一群穿着粗布葛衣的村民正跪在高台周围,膜拜着高台上那位正在打鼓的祭司。
那祭司脸上抹了两把兽血,身上披着一件完整的羊皮,头上顶着两个古怪笨重的兽角,项上挂了一圈参差不齐的兽牙,手拿一根兽骨,满脸端庄地敲打着绘着黑色花纹的鼓皮,鼓声震天动地,远播四方。
不一会儿,鼓声停止了。周遭的村民集体唱起古老的歌,而台上的祭司则开始合着歌的节拍挑起了奇怪的舞蹈,他一下前跌,一下后仰,像是癫痫发作一般。
一堆吐着猩红信子的蛇围在他身边,扬起身子,扭动着身躯,配合着那古怪舞蹈。
场面一度违和怪异,犹如回到了洪荒时代,鸿蒙暝滓。
“我该不会是穿越回了上古时期吧,居然还有这么古老的祭祀。”
张泽蹲在一堆杂草里面,暗自有些咋舌,他现在不是隐约感觉自己要玩完了,而是自己肯定得玩完了。
他想跟自己打一个赌,看自己能不能在这世界走过三天,自己一介文弱书生,能在这种野蛮的时代走过三天便是奇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杂七杂八的歌唱祈祷声渐渐趋于尾音,村民们都站了起来,一切都恢复了宁静,张泽瞬间打起了精神,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高台。
只见高台上那祭司发出一声古怪的吆喝,在吆喝声下,一群穿着麻衣麻裤的山民抬出了一位稚嫩的女童,粗手粗脚地将那女童绑在一根破烂石柱上,女童脚下围拢着一捆捆干木柴。
远古时代的人们由于迷信常常搞一些祭祀,在祭祀上,他们将奴隶或者战俘活活烧死,或是用刀剑活活将他们捅死。
那就相当于一场杀戮盛宴,人类残忍的兽性在此时此刻被完全暴露出来。
张泽开始仔细打量那女童,清楚地看到那位即将被烧死的女童脸上显现出来的安逸,她看起来并没有一丝挣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发现了张泽的所在,大眼睛一眨一眨,表情甚是好奇。
“怎么回事?这女娃儿该不会是傻子吧?都快被烧死了居然还那么淡定。”张泽内心涌起了一丝人道主义,他想去救那位女童,但内心又实在害怕,心上挣扎着,脚下却依然不敢有大动作。
就在张泽还在犹豫踯躅之时,干柴已经被点燃,大火轰的一声向四处蔓延,女童一袭洁白无瑕的素衣在熊熊烈火之中显得格外刺眼,张泽终究还是胆怯,缩回了脖子。
可就在这时,一声兽吼兀地炸开,接着就听见山民们哭爹喊娘,乱成一团。
张泽闻着声讯赶忙又将脑袋伸了出去,只见一只体长大约有两丈的巨兽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脚下四只钢爪牢牢地抓在高台上,模样凶横异常。
它对着已经吓软脚的祭司打了一个响鼻,一双猩红的眼睛像是已经多年没开过荤,长长的涎液挂在嘴边,它先是围着祭司转了三圈,像是在戏耍他一般,戏耍完过后它便一口咬住祭司的脑袋,仰头就把他给整个吞下。
在台下的村民们见状先是楞了一会儿,空气凝固了一下,接着就轰的一声炸开了锅,村民们纷纷连滚带爬地向四方逃窜。
“我滴个乖乖!状似老虎,却长着马尾巴、狗脑袋,脖子上还长了一圈猪鬣毛,浑身雪白。能长这么复杂的…应该只有《山海经》里面的异兽了吧。”
张泽的腿也有些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了,他从来没想到山海异兽在古代还真的存在,看到这儿他不仅肯定了自己会凉凉,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自己可能的种种死法。
想必是那喧闹的鼓声把这畜生给招了出来,唉,害人终害己呀!
异兽急着去追四散逃亡的山民,并没有发现张泽的存在,刚刚这地儿还锣鼓喧天,现在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渍,唯独那个女童还是一脸呆然地在望着张泽,看起来刚才的场面完全就没有吓到她。
“那个女孩为啥一点事都没有?”张泽有些奇怪,按理说异兽不是最喜欢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吗?但不待犹豫,眼见大火就要爬上女童的衣角,张泽迅速把那些堆积的干柴用脚踢到一边,抱起女童就是一阵狂飙,脚底胜似抹油一般。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张泽感觉自己的脚像灌了铅般,实在是再难迈开了。
“你…你是不是傻?刚才他们想要你的命你都不带挣扎一下,你还以为他们是好心点火,让你取暖不成!。”
“他们为什么想要我的命?傻又是什么意思?”
女童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里面倒映着青山绿水,极其纯净明亮。一张脸看起来既有东方女性的柔美,同时还夹杂着西方女性的优雅,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雪白的脖子上挂着一块圆形玉佩,玉佩看起来非常简单,上面没有一丝光泽,感觉像是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纯塑料玉佩。
张泽楞了一下,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捡回来了一个白痴,要是说自己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来说是一个初生婴儿,那眼前这女童可能就还在娘胎里。
张泽感觉有些沮丧,他本来还指望救下这女童可以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有个可以说话的伴儿的,可现在看来自己不仅仅要想方设法在这异世中保全性命,还得操起家庭教师这份副业。
“我这是跑到哪儿来了呀?”张泽望着四周自言自语道。
眼前是一片绿田,一棵抬头都望不见顶的巨大臭椿树占据了大部分视线,这棵树也许是数十人合着来抱它可能都抱不全,粗壮的树藤盘根错节,看着像一条条攀附在树上的苍龙。
“有田的话就应该会有人家呀?为什么周围这么安静?”
张泽听着寂静的风声,周围已经没有了各种奇怪的叫声,显得极其宁静恬和,但这种绝对的寂寥之中又隐含着一丝丝大恐怖,那种恐怖稍纵即逝。
夜晚降临,黑暗压盖住了山林,四周一片悄然幽静。
“幸好古人聪慧,给咱留下了这钻木取火的法子,要不然咱儿今晚都不知道会被什么妖兽给叼了去。”张泽借着篝火取暖,火红的亮光照出了他脸上的一丝洋洋得意。
张泽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那本大黑书的存在。
“如果我再次翻开这本书,它会不会让我又穿越回去?”张泽心里开始紧张起来,毕竟这本书是一切事情发生的导火索,也是目前掌握在自己手中唯一的线索。
要想回家,就得靠它!
张泽闭上了眼睛,他希望当自己再次将眼睛睁开时见到的是自己和蔼的亲朋好友,而不是这堆篝火,以及蹲在旁边的木头人。
厚重的书封被再次翻开,可奇迹并没有因此降临,周围的世界还是原封不动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看来…奇迹应该是迷路了。”张泽感觉异常沮丧。
可事儿还没完,张泽左右翻了半天,发现整本书都是空白的,里面没有一个字的提示。
竟是一本无字天书!
“天要亡我啊!”
张泽彻底放弃了,他突然感觉自己身心异常疲惫,索性将书给抛在一旁,闷头睡起大觉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这世界上能折腾上一天是一天,不管怎么样,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又将是希望满满。
“小白痴,记着添柴火,不要让火熄了。”
夜晚,悄悄流逝,他们二人映着孤寂的群星安眠,全然不知在臭椿树的背后正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