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一行人从接荒城出发,翻过一片片山川,路过一道道险要的峡谷,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连续疾行了一个多星期。
“前面就是黔岭,只要越过黔岭就可以到达要服了。”张泽看着那连绵的山脉,满目苍翠。
“奇怪,这一路上居然没碰到一只异兽,自从解封以来,异兽肆虐几天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张泽看着那无边无际的黔岭,心中琢磨着。
自己横贯荒服,不可能连异兽的影子都看不到呀,难道异兽已经越过荒服,到达要服了?
“不可能呀,异兽放着荒服那么多凡人不去吃,要跑到要服去送死?”
张泽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只能皱着眉头闷声前进。
黔岭中除了参天的原始树木外,没有一丝声响,周围诡异的安静。
“我们还是走快点儿,这里不对劲。”张泽听着那徐徐吹来的风声,心里猛地弹跳,一个这么大的山岭居然这么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人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越过了黔岭,在途中却并没有出现什么怪异之事。
“通古城!”
张泽穿过荒服后,很快便遇到了要服境域的第一座繁华城市,里面的繁华热闹的景象根本就不是接荒城那种级别的城池可以比的。
“胭脂水粉!卖胭脂水粉嘞!”
“糖饼子!新鲜出炉的糖饼子!”……
张泽看着街道上五颜六色的锦衣华服,以及那各种各样的玩意儿小吃,再对比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器具,顿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野人进城。
“我觉得还是换一身衣服合适些。”
张泽牵着眼睛滴溜溜转着的纯月,找了一家衣铺,在老板的职业化笑容的迎送下,三人身着一身靓丽的华服走出了店门。
“那人有些奇怪!”
刚出店门,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与张泽擦肩而过,黑袍男子几乎是全副武装,脸上带着一个银色铁面具,整张脸都被面具给遮住,只留下一双诡异的湛蓝色眼睛,
那眼睛似乎透露着笑意,在那抹浅笑之中,张泽只感觉天旋地转、斗转星移,世界仿佛都在扭曲变形,一股巨力猛然袭击了一下张泽的头颅,一股剧烈的头痛让张泽陷入窒息,灵魂似乎都要被拽出身体!
过了一会儿,张泽渐渐清醒,人流如常。
“好恐怖的眼睛!”张泽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黑袍男子,暗自忖道。
三人进了一家馆子,张泽将刀按在桌上,冷眼警惕着四周。
“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在常羊官道上闹鬼的事情?”
“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听说?这件事整个荒服差不多都人尽皆知了。”
“闹鬼?”墨子易听着一惊,被饭给噎了一下。
“都是一些闲人八卦,不必当真。”张喝着碗里的酒,安慰道。
“那女的应该是修行者。”
张泽一边吃饭,一边注意饭馆里的局势,抛开那些谈天说地,吹牛打屁的大汉不管,这饭馆里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端坐在张泽正前方的一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用素纱蒙着面孔,表情冷漠地扫视了张泽一眼,随即自斟自饮,看着超然若仙,不似凡间浊物。
天已黑,一丝丝阴凉的地气从潮湿的泥土里面渗出来,再从人脚底板沁入人的心扉,两旁阴森的槐木默默无言,时不时树上传出两声夜枭的诡秘嬉笑。
“我还就不信了,这世上真有鬼神这种东西!”
张泽牵着纯月,昂首扩胸地走在常羊官道口,而一旁背着行囊的墨子易则一路东张西望,生怕遇到什么不干净的邪物。
“淅淅索索……”
“什么声音!”还没等张泽出声,墨子易就发神经地大叫了一声。
“估计是老鼠什么的,用不着大惊小怪。”
等三人走到一道十字路口时,突然从四方吹来狂风,一团浓黑色雾气缓缓化开,只听见雾气里面隐隐约约有战马仰天嘶鸣,风雷咆哮,战士怒吼厮杀的声音,铁器铿锵乱鸣,鲜血飚溅的声音此起彼伏。
“完了完了!”墨子易慌得原地打转,一边搽汗一边跳脚说道。
“嘘……”
张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仔细聆听黑雾中的喊杀声,喊杀声似越来越近。
“快退!”
张泽一声爆吼震荡四方,二话不说,拎起呆萌的纯月就是狂奔,而一旁的墨子易更是一声鬼叫,撒丫子跑路。
只见在黑屋中许多玄甲铁骑战士仿佛从天而降,战马浑身尸斑,嘴里含着的衔铁已经锈迹斑斑,战马上的人一身黑气环绕,铠甲都锈蚀地不像样子,一根红色的红缨插在头盔上,头盔中根本就没有人脸,里面灌满了黑气。
“杀!”
……
战马踏着沉重的步法,战士手上的锈剑直指张泽。
死亡铁骑冲杀,锈甲哐当哐当响个不停。
“墨子易,把东西先扔了!鬼要那些内衣干吗!”张泽看着墨子易满脸吃力地在后面跑着,连声喝道。
走多了夜路,今儿个总算是见识到鬼了!
“哥哥,你跑什么?后面也没什么东西啊。”纯月被张泽抱在怀中,一脸迷茫地问道。
“被包围了!”
张泽没工夫回答纯月的话,他看着其他四个方向都已经布满了鬼影,骑兵、步兵、盾牌兵一起把自己堵截在了战场垓心。
“管他是人是鬼,我都照砍不误!”
张泽把怀里的纯月放下,嚯地一声亮出两把明晃晃的钢刀,战斗一触即发!
“子易,你护着纯月,其他的交给我。”
“嗯嗯,大人您……您放心吧。”
“杀!!!”撕裂般的鬼叫让人心底发毛。
张泽一个滑步转入马群,对着马腿就是一砍。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怎么回事!”
张泽的钢刀明明就从马腿上切过,但却像切到空气般,完全没对马腿造成一丝伤害。
“不好!”
在犹豫间,鬼兵腾起胳膊,借着马落下之势,对着张泽就是一刺。
“呯嗙!”
张泽横刀格挡,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刀背传向全身各处,随机脚下一个不稳,人被直接被一矛戳飞在空中。
张泽一下失去平衡,在空中急忙取下鞭子朝旁边的树枝一甩,借着树枝上的力,张泽一个翻滚落在树干上,内心怦怦直跳。
“这完全不公平啊!这群鬼玩意儿难道开挂了?只准他们揍我,不准我砍他们!这还怎么打!”
张泽没有时间去多加思考,只能再次硬着头皮跳下树干,在树下还有他要守护的人,自己也许可以逃脱,但他们怎么办?
张泽几个迅疾的弹步,刀刃上流转着纯白色的气体,冲进敌群就是一顿横冲直撞。
刀光在里面四处游荡,金属的撞击声异常尖锐刺耳。
“脖子!”
“脑袋!”
“腹部!”
“大腿!”
张泽借助空隙尝试了鬼兵的各个部位,可最后结果都是一样,刀就像在砍空气般,根本没法伤害到鬼兵。但鬼兵的每一次冲杀张泽应付起来都极为吃力。
“哥哥一个人在哪里干吗?他不是喜欢白天练刀的吗,怎么在晚上也练起来了?”
在张泽眼中的厮杀场面切换到纯月的视角就是一场无人的宴会,张泽在宴会上自娱自乐,拿着双刀到处乱砍,在天上飞来飞去,还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惨叫,表情甚是迷茫痛苦。
眼见鬼兵已经把网给拉小,而其中的三条鱼已然身处砧板,情势危急,张泽左冲右撞,把所有手段都用完了,双刀、正气拳、神农鞭,这些都根本不能对鬼兵造成伤害,直至累得精疲力竭也还是处于被动之中。
“嗬嗬嗬!”
四面盾牌鬼兵徐徐推进,脚步整齐划一,黑色盾牌就像是四面高墙,张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的靠近,这与其说是杀戮,更像是在折磨一个将死之人的心。
张泽浑身挂彩,与墨子易背靠背,粗浊的气体从张泽的鼻中喷出,自己已经腹背受敌,现在只能祈求神仙降临,来化掉这些污浊之气。
终究是太弱了!
“嗬!嗬!”
鬼兵举着盾牌,脚步都踏出了节奏感,雄赳赳,气昂昂,气势凌天掠地。
那每一步踏起的并非尘埃,而是张泽与墨子易二人狂乱的心跳。
难道今天要死在鬼兵的剑下?
“哥哥,子易哥哥,你们到底怎么了!”纯月大声唤道,无论她怎么呼喊,二人都只是凝视着前方,对她的话完全充耳不闻。
“不要!”
张泽眼睛充血,一声大吼,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看到盾牌后隐藏的狰狞鬼脸,那张鬼脸怒吼着,一枪把最弱小的纯月挑杀,温热的鲜血喷到张泽身上,但却彻骨深寒!
张泽挥着双刀就像疯魔般,对着盾牌就是一顿乱砍,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纯月要是死在这里,那么自己就算逃出去也无法原谅自己,纯月临死前的单纯眼神将是自己日日夜夜的噩梦。
“大人!”
一旁的墨子易嘴里含血望着张泽,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
“啊……”
张泽嘶哑着一声怒吼,像一只受伤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