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见尔愿盯着它瞧,脑袋一歪,观察了一番,见尔愿那双动人心魄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她,当真没有半点旧相识的模样,微微有些失落。
接着这小兽上前轻轻蹭了蹭她的下巴,窝在她的脖颈处贴着她的脉搏团成一个小毛团儿闭上了眼睛,看起来颇为伤情。
尔愿好奇又好笑的任由这小兽窝在自己怀里,转过脸对着追着小兽而来呆在门口的瑶姬道。
“这小家伙怎么了?刚才的动静可是它闹出来的?”
瑶姬看了一眼贴在小主人身上的某只不要脸的神君,而自家小主人还一脸喜爱的样子,在心里摇了摇头鄙视不已,这些当走兽的,尤为擅长撒娇卖萌,不像他们飞鸟族,从来都不邀宠,依然能得小主子的喜爱。
见小主子仍然好奇地盯着自己,忙回话道:“这是昆仑墟的神兽白泽,嗯……是你以前养的宠儿,因你失踪他这万年来,过得很不好,听说你回来,特意前来寻你。”
白泽在瑶姬要说话的时候,立刻抬起了头,一双眸子带着警告的意味,瑶姬要是敢在小主人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他就立刻上去咬死她,反正这只臭鸟,他看的可不顺眼了!
幸好她识时务,今日就算了,小主人回来他开心,才不想因为无关痛痒的人生气呢!
尔愿好整以暇的看着小家伙的脸变来变去,最后又释然地重新趴在她怀里,有些好笑:“那山门可无恙,小白人小小的,力气挺大,没给老鬼惹麻烦吧?”
瑶姬也笑道:“山门无碍,老鬼正在各处巡视,告诉族人你回来的消息,不出半日,你这里要热闹起来了,有白泽在,可保你清净平安。”
顿了顿,又说道:“眼下主人无恙,你该懂事些,早些回去做你该做的事,人间朝代更迭,几度轮回,其中不乏有英明神武的君主,你自己该做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白泽重新抬起头那双天真可爱的眼睛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泛着寒光的冷冽眸子。
他一定是太久没有入世了,久到他们忘了,当初是怎么惧怕臣服自己,如今竟然敢教训起他来了。
支起前爪正要发作,斜眼瞥见尔愿惊讶的看着自己,又重新趴了回去,将头朝向里侧,就当刚才没听到那只乌漆嘛黑的鸟说的那些蠢话。
他的命是小主人救的,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别人的话于他何干?
莫说人间朝代更迭,就是星移斗转,该做的他一样没少,他想做的也没人能挡!
那年他眼睁睁看着笑颜如花情窦初开的小主人一颗真心错付,却什么也不能说,她那么满心欢喜地等着那人架着七彩祥云来娶她,可那人呢?
他确实是亲自架着七彩祥云请了诸天神佛前来观礼,那真是一场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旷世婚礼啊。
但新娘却不是他的小主人!
那厮薄情寡义,辜负小主人在先,虚情假意,欺骗小主人在后,就是抛下诛仙台也毫不可惜!
那厮曾说出那样山崩地裂的话,也曾捧着一颗真心待小主人,却能转身就娶了天君的女儿,还说什么天君的神威压人,他不得不为之,简直愚蠢荒唐?
我父神唯一的女儿配得起这天上地下黄泉幽冥任何人,那样容颜绝世心底柔软的温暖女子,你也配?!
当他听说小主人不见了之后,他一度认为她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不想人跟着,当所有人着急寻找的时候,他一点也不着急,他总以为她气散了也就回来了,她那样的人是不会想不开的,谁都会想不开,她那样灵秀通透的女子,是绝对不会钻牛角尖,况且只有他知道,她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爱那个人。
可他们都没有找到她,他开始慌了。
他是祥瑞白泽,生来就精通天上地下所有神仙妖邪,鬼怪凡人的前世今生,也能知晓他们的长处和弱点,可他的小主人竟然不在他的灵识范围内,遍寻不得。
仿佛世间没有这个人,一切都是他幻想的那般!
他拼命的寻找,拼命的自责,终究一无所获。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真实,他真的找到她了,正在他的身边,前所未有的满足安心袭上心头,他轻轻闭上了眼睛,贴着她跳动的脉搏,安心的睡了过去。
尔愿瞧着这小家伙就这么趴在她怀里睡着了,心里划过一抹心疼,仿佛这个白团子不该是这样,它就应该威风凛凛霸气十足的抬起头挺起胸,行走在世间,受人敬仰。
“既然它找来了,就暂且安置在我身边吧,左右也能解个闷。”
小白这模样和熊崽子宝团儿一模一样的娇憨可人,那孩子也常常窝在她的怀里,还常常带给她娘亲做的吃食,在那只有焦土和热浪的令丘山顶,带给她少有的温暖和慰藉。
说起宝团儿,也不知道妖族怎么样了,想必女夷早已有了对策策,否则怎么会对灵力枯竭保不住令丘山的情况下对她熟视无睹,烛因若是知道自己这般尽心尽力的帮他的族人,也不知道他是会欣慰还是责怪。
瑶姬自是不会反对,左右她只是照顾小主人的随侍仙娥罢了,一切还是要听她的才是,那个呆子睡得倒是安慰,主人是如何回应的,他也没带来什么消息,不知道这颠颠的来了有什么用处。
又见尔愿打了个哈欠,有了睡意,忙起身告退了,屋子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一人一宠相携睡去。
良久,趴在尔愿身上的小家伙倏地就睁开了眼睛,那双灿若星辰的靛蓝色眼睛充满恐慌,他忙抬起头看向眼前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做了个梦,梦里小主人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朝他伸出了白皙纤长的玉手,那张绝世明艳的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他满心欢喜地朝她奔跑,就在接住她的那一刻,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弑神井,决绝而坚定,弑神井消杀诸天神魔,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井里的罡风一点点撕碎了她的灵力,毫不犹豫的也跟着跳了下去,却怎么也追不上她,只剩下满眼血红色侵染他的整个世界……
即使在梦里,他也没能抓住她。
还好,那只是梦,现在她回来了,那就谁也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白泽,醒了就请出来吧,我找你有话说!”
瑶姬捏了个决化为风信传到白泽的耳旁,白泽深深看了尔愿一眼,化为一阵清风,转瞬间就出了屋子。
瑶姬正守在十步之外的一棵桃树下,倚着那石桌悠哉悠哉的品茗喝茶,见白泽出来,高高举起酒杯,会心一笑。
白泽面无表情地踱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石桌不远处是个小土丘,上面布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小花,热闹非凡,土丘下正有一行小蚂蚁排着长队往洞口运送粮食,颇为有趣。
便朝那边看着,等着瑶姬开口说话。
“呵……”
瑶姬冷冷地笑了一声,白泽将目光转回来看她一眼,眼神无波无澜。
“白泽上神还不恢复真身,是打算以这样的模样去欺骗小主人?还是为了得到小主人的怜爱?”
瑶姬撇了撇嘴,私心里一点也不适应。
撞山门的那个巨兽身形不知比之几个山头那般高大威猛,这一进了山门“嗖”的一下就变成个狐狸幼崽大小的小兽儿,偏偏这幅模样挺讨小主人欢心,话说这呆子究竟知不知道小主人的此欢心非彼欢心?
见这呆子冷冰冰的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还是决定问正事要紧。
“你来时,主人可有交代过什么?”
一看瑶姬问正事,白泽终于开口了,不过也只言简意赅的回了两个字。
“不曾。”
瑶姬知他话少,便接着问,“昆仑墟那边呢?”
“不曾。”
“天族那边呢?”
“天族不知。”
瑶姬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小主人回来了?又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白泽莫名其妙的瞥了瑶姬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痴傻之人。
他道:“你送了信。”
瑶姬呵呵一笑,“诚然我送了信,但那信是送给主人的,怎么是你收到的?你没给主人看?”
白泽又转头看那群蚂蚁,眼下那群蚂蚁已经将食物送到了洞口,只留下三五只在洞口徘徊放哨,失了说话的兴致,便跳下了石凳,头也不回地走了。
瑶姬一手捏碎了手里上好的琉璃仙杯,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这个呆子,当真是呆到极点了,空长了一副清雅绝色的容貌,可惜脑子不行!
就凭他这样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就是再心悦主人几百万年也是白搭!
见白泽实在没甚指望,抬手捏了决变出笔墨纸砚重新写了信,为保万无一失,一式三份一同派了出去,这才安心地去厨房做点心去了。
白泽再次回到房里,见尔愿仍然睡得香甜,轻手轻脚的趴回她的怀里,闭目养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