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公园里，人影寥寥。
衡灵台结束了每天早晨的锻炼，准备走到花园边的长凳处休息一会。
等到了长凳旁，衡灵台才发现凳子上已经有人，只见一个精瘦的老头正坐在长凳正中间，面前的地面上铺了一层布，上面零零碎碎的摆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这里让摆地摊？”衡灵台讶异到，他几乎每天都到这里来锻炼，从没见过有人在这里摆地摊。
“怎么，这么大个花园，摆个地摊都不让？”老头别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
“这么早有人买东西吗？”
“你买不就有人买了？”
“我买？”衡灵台下意识的看了看地摊上的物品。
基本上都是些没什么用的老物件，诸如老旧的拂尘，斑驳的镇纸，还有些生锈的铜钱之类的东西，突出一个用不上。
唯有几串手链之类的东西算是勉强能用，但是衡灵台从小没有戴这些东西的习惯，因此也没什么想买的欲望。
“嗯？”忽然，地摊边缘的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做工颇为精致的仪器，外观有一种陶瓷跟金属混合的质感，金色跟月白的光泽交替，明亮但不刺眼。
“这是……天平？”衡灵台把那个仪器拿起来，感觉并不算重。
老头一看到衡灵台真的准备买他的东西，立刻来了精神。
“对，这可不是普通的天平，这个是我亲手纯手工打造的，独一无二的天平！你看看这材料，又轻又结实，还有这天平两边，一边一个铃铛，响起来就是天平不平衡了，你看看咱这创意……”老头BALABALA一顿吹，眼巴巴的等着眼前的冤大头付钱。
衡灵台不为所动，把玩了一会之后，才开口道：“你这个天平，确实不是普通的天平。”
“那可不，咱这天平可是……”
“你这个天平是个坏天平，根本动不了。”衡灵台说着把天平送到老头眼前，用手按住其中一边，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
“啊？怎么会这样……我看小九用着明明挺好用的…”老头接过来用手按了又按，然而天平纹丝不动。
“嘶……奇怪了，怎么就不好使了呢…”老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估计是、是里面的机关不小心卡住了，你等等，我这就能修好……”
衡灵台还未来得及说话，忽然手机响起，他接通电话，里面是公孙老人的声音：“灵台，有重要任务给你，到总部来一趟。”
“……我这就到。”衡灵台挂断电话，离开了公园，身后老头还在手忙脚乱地修理天平。
衡灵台推开了总部的大门，热闹的人群仿佛停滞了一瞬，衡灵台能够感受到周围投来异样的眼神，不过他早已习惯。
“衡哥，你来了？”微妙的气氛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
“蒋泉。”衡灵台向他点了点头。
“”公孙老大要找你，走，我带你上去。”蒋泉热情地带着他走，“你很久没来总部了吧？我听公孙老大说你接任务都是用手机发过去的，现在老大已经不住一层了，我领着你去。”
“公孙先生不住一层了？”衡灵台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哎，就在…就在你那次任务之后，你也知道，老人家一直把你跟韩哥当半个儿子，你们俩出事之后，老人家就不住在一层了，说是嫌吵。”
衡灵台愣了一下，“是我让他失望了。”
“嗨，别这么说，他们不理解你，我跟老爷子还不理解你吗？我知道你虽然人不回来，但是没少默默帮老爷子做事，昨天那个任务就是你做的吧？”电梯里，蒋泉说。
“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正好去给老爷子送材料，正好就听到了，我一猜就是衡哥你。”蒋泉笑道。
衡灵台叹了口气：“可是我又让他失望了。”
“怎么会呢，老爷子这不还找你处理他的难题嘛，衡哥，我知道你的实力。就算两年没露过脸，你也照样是T市第一！”蒋泉安慰他。
“T市第一……”衡灵台苦笑着摇了摇头“T市第一，应该是韩尊吧，他这两年，相比进步不小。”
提起韩尊，蒋泉脸上立刻露出一副又尊敬又害怕的样子：“韩哥他……确实是进步很大，但是人也变了很多，其实大家都挺怕他的，有人背地里说他魔怔了，但没人敢当面说……”
蒋泉有些后怕似的向四周看看，继续道：“不过幸好韩哥也不常来总部，要不然估计你们俩又得闹不愉快了。”
衡灵台无语，只能默默看着电梯爬升。
一路升到顶楼，蒋泉领着衡灵台来到深处一件办公室，“去吧衡哥，老爷子在里边等你呢。”
衡灵台谢过蒋泉，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里是记忆中熟悉的老人，只是两年时间里，老人似乎再次苍老了许多。
老人正对着桌子上的一个相框发呆，衡灵台早已熟悉了这副画面，从前他每次接任务时，看到的都是这副情景。
“灵台，你来了。”见到他进来，老人微笑着向衡灵台打招呼。
“我来了。”衡灵台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老人倒是依旧从容，仔细打量了一番衡灵台，点了点头“这两年你成长了。”
“让您担心了。”看着老人比记忆中还要苍老的面容，衡灵台有些内疚。
“没事，没事。”老人摆了摆手，从桌子上拿过一些资料：“今天这个任务，必须由你来亲自处理。”
衡灵台接过资料，翻看了一会儿，眉头逐渐收紧：“看起来是个麻烦的东西。”
“你的判断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老人赞了一声。“很厉害的小鬼，俗话说人小鬼大，这只小鬼更是非同寻常，我的人手里只有你能解决这个问题。”
衡灵台想了想，问道：“那韩尊呢？”
老人顿了一下，回答说：“韩尊也是个好小伙子，但是他的心思太直，这个任务除了实力，更需要敏锐的判断跟侦查能力，我觉得你比他更适合这个任务。”
衡灵台点了点头，默默起身向屋外走去。
“等一下。”老人喊住了他。
衡灵台转过身，看到老人站起来看着自己。
“灵台，这次任务，我有几句话交代。”
“我会记住。”衡灵台点点头。
“灵台，我知道你跟小韩，两人都走上了自己的路，虽然你们现在已经算是半脱离我这个组织，但我其实很欣慰。”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有自己做事的准则，我也愿意尽量帮助你们两个。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暂且放下自己的准则。”
老人指了指下面：“可能是你的作为，我终究没法全部安排妥当，总之下面最近联系我，准备派人来巡视检查一下我们T市的工作。”
“灵台，你平常按自己的方法做事，我不会处罚你，但是这次，如果你再做出违反地府规定的事，就不是我能遮掩的了的了。”
“到时候，不仅是你我，甚至整个T市的阴差，都会遭到下面的查处。”
“所以答应我，这一次，按地府的规矩办事，好吗？”
老人看着衡灵台，衡灵台发现老人的身体已经不再笔直，即使拄着拐杖也似乎并不稳当，阳光下，老人的白发随着风，微微抖动。
“我答应你。”衡灵台说。
关门声响起，老人轻轻拿起桌子上的相框端详，久久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