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你出来,阿姊不会伤害你的。过来告诉阿姊,你过去经历了什么,行吗?”凌华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声带。
“阿姊,我恨她们,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和村民抛弃了我,让我在这南华山下献祭山怪,祈求来年丰收。”他突然从一个桌子后面探出了头,“阿姊,从我第一眼看见你便知你不会伤害我,阿姊是个善良的人。”
“但是,村民们应该付出代价,他们不顾我一个孩童的性命也罢,这个村的人坑害了不知多少孩童。”小宝揉揉眼睛,坐在地上大哭,“这世道根本并无王法,老天爷也不开眼,只有我才能为这个村子除祟。”
凌华俯身向前抱了抱小宝,拭去他眼角的眼泪,将脸庞贴在小宝脸上,轻声说:“是啊,这世间本无公道,正义忠良之士总敌不过奸佞之徒,恶人总比好人过得嚣张恣意,唉......”想到前世被信赖之人构陷,被她推下山崖,不免感慨万千,“阿姊也遭遇了不测,险象环生,苟且活命几日,谁知明日能否见到明媚的太阳呢?”凌华想通过共情让小娃娃放下戒心,伺机找到破绽。
“姊姊,告诉小宝陷害你的人,我定让他们付出代价!”小宝攥紧拳头挥舞起来,他稚气面庞张牙舞爪的模样有一些可爱。
“小宝,阿姊虽不吃斋念佛也不想羽化成仙,但是阿姊相信因果报应。况且,你还这么幼小,不应该背负人命,阿姊想让你和我一块离开此地可好?”凌华握着他的小胖手,微笑地看着他。
“至于这些人犯下的罪孽,阿姊自会惩戒他们,给他们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可好?”凌华摸着发呆小宝的头。
“话说的好听,可笑!”小宝嘴角邪笑,眼眸突然发白,“你这堂堂锦衣玉食的五公主也配在这教诲我!”
他拔了匕首刺向凌华,凌华灵敏地踹开了这个显然已经妖魔化的小鬼头。
好家伙,都搁这演苦情戏,身为21世纪的女子哪个不深谙电视剧里心机的套路?
“小鬼头,姐姐我可没空陪你耗着,尽快把你下蛊的解药交出来,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凌华语气有了三分寒意,眼神凶狠凌厉。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世间唯一的公道就是让恶人血债血还,他们中的毒已经来不及解开了。嘿嘿......不久他们便会失去人性,褪去人皮,变成真正的食人恶鬼......”小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声音也变得尖锐,“他们必须痛苦的死去.....嘿嘿...”
小娃娃的人皮已经慢慢褪去,暴露出野兽一般的皮毛,他的牙齿也变得尖利,嘴角渗出粘稠的口水,像只野狼一般......凌华面色煞白,这样丑恶的怪物还是头一回见。
“姊姊,你快走...我控制不了它...快走...”凌华双腿已被吓软,瘫坐在地。
那只神似狼妖的怪物正向她逼近,它已经伸出爪子,却似乎受到意识干扰而行动迟缓。
“韦潇竹,救命啊!”凌华大声嘶喊,“有狼人......”
一道白光闪过,屋门被劈开,一身白衣翩然而至挡在了凌华面前。
“华儿,你先逃跑,这里交给我和清泽、赤染。”少君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活捉他,小宝异化成妖却不忍伤我,一切小心。如若不行,杀无赦!”凌华立马脚底抹油,冲到了门外,打算去搬救兵。
“众将士勿惊慌,半数将士速速将这个村子用林木点燃阻断,这一些人会逐步变成食人恶鬼,我们要防止他们逃逸害人。”凌华克制着激动而紧张的心情,有条不紊地做好战略部署。
“其余众人拿好武器,随本宫去助少君他们一臂之力。”凌华一声令下,众军士得令立即开始行动。
“丁强、则无二人携带十五将士下山通知山脚村民,务必让他们暂时离开去松月府周边避难,赊账在我名下,记得告知芝月。”凌华雷厉风行的作风让将士们都目瞪口呆。
随着一番激烈的打斗,小宝异化的妖怪因为体力不支晕厥了,被少君一行人活捉。
“凌华,这些人若变成了食人恶鬼怎么办,现在并无对策。恐怕对他们先下手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少君轻轻搂着凌华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
“少君,这些是我的子民,我不会轻易让他们死去。尽快派人去查探。”凌华思绪杂乱,双眉紧蹙。
凌华突然回忆起和小宝之前的对话,似乎和幻羽族的人有关:
“姊姊,最近有个声称的幻羽族长老的人来到村里,给我们村民免费看诊,大家都夸他是活神仙,他的容颜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七八。”他张嘴咬了一口糕点,嘴角流口水,“我反正不相信他有通灵的本领。”
“通灵?”凌华眉头微蹙。
“他能和已逝之人对话又或让人起死回生。”
“少君,你可知幻羽族?这个村子的事和幻羽族人可能有关。”凌华仙仰脸望着少君。
“报,门外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小厮来报。
“快请老先生进屋。”凌华喜出望外,这位必然是南华山的游医。
“五公主,别来无恙。”一个老者穿着朴实的布衫翩然而来,他缓缓捋着胡子。
“神医,这村子的人有救吗?”凌华恭敬地问。
“老朽下山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他沧桑却沉稳的嗓音饱含风霜,“此地曾来过一个自称幻羽族长老的人,据村民说,他曾经免费挨家挨户地施药,不取分毫。”
“挨家挨户也太离谱了吧,通常不可能每户人家都在一个时间段生病,唯一可能的是他们曾经都感染了传染病......”凌华用手抵住下巴,努力推测着。
“五公主预料的不错。老朽当时碰巧路过,感觉这疾病来的凶猛,一时间有又对策,所以回到南华山上研究医书,三个月后才弄清病理......”南华山神医坤宇娓娓道来......
“神医,时间紧迫,您直接和我说药的处方,我好早些让人准备。”凌华心急如焚,顾不得听南华山神医坤羽的心路历程。
“猴急了,五公主。今晨,老朽早已经让弟子去山下采买药品来解决疫病。但是他们中的毒估计已经深入骨髓,又有人操纵他们的意识,将他们妖化,老朽是担心这药方治标不治本......除非能找到幻羽族的族人方才能解蛊。”坤羽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一阵烟雾弥散在空气里。
“凌华,咱们得找到幻羽族的人。”少君突然一说让凌华茅塞顿开。
“我们得去找芝月,他是幻羽族的少主。少君,咱们一同去把芝月接过来吧!”凌华面色有些疲倦,劳累一天,经历了很多事,精神有些涣散。但是许久没有过桥、米线的消息让她忧心忡忡,不敢阖眼休息片刻,终究这副身体太羸弱,又晕倒在少君怀里。
“快去找芝月,让他过来。”少君吩咐赤染疾驰回府。
星辰漫天,树影婆娑,晚风习习。芝月一路策马奔腾,穿过原始森林而来,衣衫被沿途的荆棘划得都已经有些破裂。
“华儿,我来了。”芝月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响起。芝月抱起卧床休息的凌华。
“唔...芝月你来了。我想知道这蛊你可有法子解决?”凌华勉强支起身子端坐。
“这个蛊是幻羽族的一个旁系分支下的,幽夜幻羽族,他们经常研究些歪魔邪道,不走正途。因而被我幻羽族驱逐至西域境内,不知这些日子竟又活跃起来。”芝月娓娓道来,“幽夜幻羽族的女少主若晗与我从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或许我可以去会会她。”
芝月分析的很有逻辑,与平时温柔和顺截然不同,凌华突然背后有一阵凉意,会不会芝月也和韦潇竹一样扮猪吃老虎,装成楚楚可怜的样子吧。
“芝月,我当时遇见一个幻羽族少年曾对我说我霸占蹂躏你,他们不会是和我来抢走你的吧!恐怕幽夜幻羽族的少主喜欢你,芝月如果送上门就真的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芝月,我不想你去找那个若晗,我明日想亲自会会她。”凌华陷入了犹豫不决的模式,一方面不去就会伤害到众人性命,另一方面,芝月一去估计就再难回来了。
“今晚怎么度过?”凌华此刻真的很无奈,没有一个救兵,救援毫无进展,外面恐怖嘶吼连天,白天也就算了,晚上太瘆人了。
“今晚由本少君抱着你睡可好,知道你害怕。”少君温柔地抱着凌华的腰,将头放在凌华肩上。
“华儿便交由你照顾了,我在外间房屋休憩,有事喊我无妨。”芝月看见少君搂抱着凌华,表情有些不悦,甚至有一些寒意,常人不易察觉罢了。
凌华辗转反侧,尽管少君一直温柔轻拍她的后背,她还是睡不着。
“少君,我担心芝月会做傻事,直觉告诉我。”凌华撅着小嘴苦恼极了。
“你要是再不睡觉,咱们就干点别的事情?”少君语气突然变得暧昧,让凌华不得不乖乖闭嘴装睡。
芝月在深夜悄悄离开房舍,独自前往幽夜幻羽族的部落,古老的部落到处是阴郁幽暗的角落,魅影婆娑。
“玉箫哥哥,好几年不见了。”若晗娇媚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身材窈窕,腰肢婀娜的女子贴着他的胸站着,一股异域奇香扑面而来。
幽夜幻羽族少主若晗,美丽多姿,擅长蛊惑人心,却和玉箫从小有青梅竹马的情谊,玉箫只把她当妹妹看待,但是若晗却痴心于玉箫,争强好胜的她可以对此不择手段。
“若晗,我只问一句解药在何处,不光是这次南华山村寨的,还有五公主中的毒!”玉箫的脸色很无情,这和他平日作为芝月的神情截然不同,
“别这么凶啊,玉箫哥哥。只要你娶了若晗,我就帮她解毒如何?你也知道的,我每次下毒都是下死手的,为了你我才没把她很快毒死,大概还剩半年了吧......她的眼睛很美,似乎透着暗夜的冰蓝雾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是你勾结三公主,她是株罂粟花,碰不得。我当时自愿潜入琉夏国就是为了收集各方情报助我们幻羽族在这琉夏国有一席之地。”玉箫的嘴角坏笑,“可我发现这五公主确实有利于我们,太早死了,怪可惜的。”
“你从小陪那丫头一同长大,怎可能没有半分私情?”若晗狐疑地看着他。
“这五公主自私好色成性,看起来愚蠢却是大智若愚。我对她不予理睬,她便另纳新欢,新招了驸马,此等绝情之人我可消受不起。”玉箫一阵嘲讽与讥笑,“无才无德,容貌平平,确实难以对她提起兴趣。”
“三公主答应,只要我们里应外合,她登基皇位之后将上好的封地划分给我们幻羽族人。”若晗似乎有忠心护主之意。
“你真觉得那么心狠手辣的三公主夏凌霄会履行诺言,而不是对我幻羽族人赶尽杀绝或者安一个谋反的罪名?”凌霄冷笑几声,“若晗妹妹是聪明人。五公主和当朝王后是宿敌你岂会不知,为何不辅助她登基王位,再从中谋取利益,况且她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我昨日暗中观察京城动向,五公主中西域蛇毒已经惊动京城,相信很快就有人来搜捕你们,这几日,你且带你们幽夜幻羽族人回到西域避难。”
“怪不得我昨日回京城有看见多处贴着捕捉幻羽族人的告示,好你个夏凌霄,过河拆桥够绝的。”若晗微微颔首,“玉箫哥哥,多谢提点,我这就帮他们解毒。但是你可别忘了咱们的大业!”她甜美一笑,仿佛还是五年前那个天真的少女。
翌日清晨,凌华早早起床,发现芝月安静躺在床上睡觉,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胡来。
奇怪的是,村民一夜之间恢复了正常,都陆续回家了,过桥、米线也找到凌华,据说他们当时为了逃避追捕跑进了深山老林,被一户善良的樵夫人家收留了几天,大家无碍真的万幸。
凌华自己的病症也逐步消除,她八成已经猜到是芝月在暗中相助,但是其中的难言之隐自己确实不便多问。管不了那么多,每天能和他们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一行人清晨便早早赶回松月府,阳光和煦,晴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