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作为，于理，自然是能够理解，于情，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好歹还是生前极受宠的华妃，换作其他人呢？
乐融融不敢深思。
难怪这十几年来放任梅妃与白娥在冷宫中挣扎求生，不闻不问。
因为对于白谙翎而言，能够引起关注的，从来只有具备利用价值的人。
正如同此刻的娄兮盈。
充其量，她不过是供双方交易的包装精致的礼品，又有谁在乎过她的感受呢？
娄兮盈闻言，缓缓仰起了脖颈，若雨后飘摇的花梗，脆弱中带着牵强的美感。
不得不承认，娄家的基因当真优秀，姐妹俩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乐融融曾见过华妃的画像，隔着面料，依旧抵挡不住女子的灼灼风华，那是最浓烈的色调也无法诠释的惊艳，让人见之不忘。
如果说华妃的美是第一眼就能抓住对方眼球的，绮丽的玫瑰；那么娄兮盈便如夏夜悄然绽放的茉莉，往往未见其花，扑鼻的香气已翩然而至，无端令人喜爱得不行，玲珑的样貌更为其锦上添花。
“感念陛下体恤，臣女便却之不恭了。”
娄兮盈唇角挂上恰到好处的笑，眸底没有半分波澜，就这样，温顺缄默地接受了白谙翎的“恩赐”。
强大成熟的帝王，才情兼备的少女。
当他们站在一起时，何其……刺眼。
一片恭贺赞许声中，乐融融能感受到的唯余讥诮。
*
“这样啊，原来嬷嬷今日晚归，全是因这些事情的牵绊。”
白娥歪了歪头，发梢略微卷翘，如寻常少女俏皮灵动。
“您愤怒于他的翻脸无情，转身便为了利益背弃亡妃，譬如当年抛下我和母亲。
同时也为即将入宫的娄小姐而惋惜，明明她能够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如今却被囚困在这方寸之地，终其一生难得自由。”
“嗯。”
“嬷嬷真是心善。”
永远会为那些素未谋面的人打抱不平，天真到近乎可怕的程度，仿佛与这个世道格格不入。
很奇怪，明明自己也是一直在利用她的心软，可是当类似的事情况出现在别人身上，白娥却完全不愿意接受。
明明是她的。
明明都应该给她。
明明只有她就好了。
乐融融丝毫没有觉察到白娥话里的异样，窘迫地辩解道：
“我没有……再者老奴并无力为她们做些什么。说到底，我们这个阶层于那位而言不过是渺小的尘埃，随意便能拂去，甚至无需脏了自己的手。”
“不会的！”
白娥猛地攥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温暖的触感随之传递至心房，纵然千年的积雪也难免融化：
“嬷嬷还有我。我会遵照您的教诲，变得很优秀很优秀，拥有足以保护您的力量。顺带……让父皇看到我的存在，借此恢复身份。
那时候，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您了。”
少女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庄肃专注，乍看竟与白谙翎有九分神似。
唯一不同的是，白谙翎给她的直感只有疏离，而白娥，却能真正让乐融融心生向往。
甚至愿意相信，她在这个年纪留下的，虚无缥缈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