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
室内采用了同别墅整体一致的装修风格,以暗金为主色调,极尽内敛,同时沉淀着华贵的气息,只可惜略显冰冷空旷,少了几许人情味。
倒是完美贴合这个家族。
“是吗,父亲今日设宴邀请那家人前来,怎么没人知会我一声呢?肆郁?”
低柔的声线,似春日清风拂过面庞,软软的,带着草木的清香,任谁也猜不到此刻声音主人的心情已经糟糕透顶了。
一旁面相讨喜的少女颤巍巍地伏下了身,惊徨地解释,说:
“对、对不起泠泠,但这是先生的意思。他也是怕你感到难过,才……毕竟你从来都是他最宠爱的孩子!”
“我自是不会埋怨父亲的。”
这架势,莫非是要拿她开刀?
肆郁的头埋得更深了,心里恨死了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
戚家上下都知道戚溟泠大小姐的好性子,只有肆郁这种自幼陪伴在她身边的贴身女佣才清楚,这种好性子主要取决于应对什么人和什么地方。
那个野丫头的存在对泠泠而言无疑是最大的羞辱,甚至于可能将她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自己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泠泠?
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除非……
肆郁亮晶晶的眼珠子陡然一转,甜蜜地笑道:
“是呀,毕竟泠泠和先生才是一家人,这份关系可不是那些外人轻易就能撼动的。”
戚溟泠不语,静静地凝视着她,那极具穿透性的视线,直弄得肆郁的背部完全被冷汗浸湿,方才悠悠开口:
“说的没错。肆郁,你我一起长大,亦是我最信任的同伴。这中间的情分无法计量,我势必不会亏待你,你也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当然不会!泠泠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我愿意永远追随在你身畔!!!”
“我相信你。”
如今身在高位上的少女,一如初见时动人心魄的美,笑靥展开,似万千烟火于此刻绽放。
明知是惯用的掌控人心的技俩,肆郁仍不可避免地晃了神,迟迟反应过来后,暗自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现在的她安全了,至于另一个孩子……
肆郁眸色微黯,以她的资历想给毫无根基的野丫头个下马威还是很轻松的。
不过是一愚蠢的戏子,与路边径自生长的野花别无二致,除了偶尔取悦他人,还有什么用处,甚至碍着眼了,随手拔去也未必不可。
戚家可不重视亲情,这次认回戚芝纯属迫于外界的压力。
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消息,戚溟泠非戚家血脉,并且一发不可收,自然惊动了不少旗鼓相当的世家。
那些豺狼虎豹可巴不能抓住先生的把柄,哪怕小时候还不受宠的泠泠,也不止一次被作为他们博弈的棋子。
她如履薄冰地活到如今,眼见前途光明,怎料栽在了此处。
先生取了他、泠泠、戚芝和那对夫妇的发丝去做了亲子鉴定,得到的结果令人跌破眼镜。
无血缘关系,这几字无疑是对泠泠最残酷的判决,反之与那对夫妇的契合更是雪上加霜。
寒冰也曾似露水温存,鸿雪依稀若云朵绵软。
常年的冷,早已冻结了少女的心门,将其铸造成硬铁。
但那日,肆郁还是捕捉到了,戚溟泠眼中一晃而过的惊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