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她要死了。你愿意拿你的命换她平安吗？”一个邋遢老人挡住路。
女人眉眼被乌发遮挡，令人看不清神色，露出的唇微微发白，却勾起一抹弧度。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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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皮简雅的木床上，她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漆黑。
她眨了眨眼，仍然是一片混沌。
身体有些乏力，宣告着主人生过一场大病。
这眼睛……看来也是那病的后遗症。
她轻揉太阳穴。
居然没有死……
脑中浮现了些许东西，快乐的悲伤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回忆。
这份回忆单纯又幸福，让她心向往之，也产生一抹熟悉感。
那个老人说过，以命换命，就是拿自己完整的灵魂，来修补另一人的残缺。
那么，她们两个，是否已是一个人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又重要吗？
沉重的脚步声随着开门传到她耳中。
“音儿？你醒啦！”有人惊喜道。
记忆里，她的母亲是这么叫她的。
“娘。”她自然地喊出这个字，没有丝毫别扭感。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对方声音哽咽，不敢看她无法聚焦的眼睛，垂眸时几滴泪坠到被上消失。
“娘，别难过。”她轻柔地为管淑擦着眼泪，“你带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管淑握住她的手掌，心底难受得慌。
“你才刚好，不宜在外吹风，等你好全了，娘一定带你出去。”
“好。”她笑着答应，揣测到了这位母亲现在的想法。
十三岁的孩子，还没好好感受这个世界就失去了光明。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这样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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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她生在将军府中，过着如童稚般的生活。
皇帝给方爹爹授予了国公爵号，都城内多了一位安国公，她的生活更是无忧。
她整日在府中悠闲，渐渐迷上了听书，因为眼睛不便，家里就为她请了个说书先生，一直到现在。
“镜音姑娘，我前日伤了嗓子，怕是无法给你讲故事了。”先生请辞。
“无事，先生养好身体要紧。”她淡笑，眼睛直视先生，如同一个正常人般。
先生看着她无光的眼睛兀自遗憾，镜音姑娘人美心善，上天实在不公。
“我为姑娘推荐一人，他游历江湖，阅历丰富，多的江湖趣事讲给你听。”
“先谢过先生。”她站起来，一路畅通无阻地取回一个盒子，“此茶有润喉安神功效，望先生早日康复。”
“多谢姑娘。”先生接过礼物，“不知令父会不会不答应？”
“先生放心。”她歪歪头，略显俏皮，“不知此人何时会来？”
先生看她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禁失笑。
“我回去与他说，明日就该来了。”
“那我便在这等着了。”
方府的说书先生待遇很高，只每两日去说书，府里院子可供居住，平日生活也能受方府百般照拂，遑论说书对象还是一个安静贤淑的女子。
先生回到居处，先喝了茶水润润嗓子，见那人不在房间，于是留字转告，出去走街串巷了。
翌日。
“小姐，你怎么这么随便就把陌生人放进来啊？”伺候她的丫鬟落盼痛心疾首。
她爹常年在外，府内她娘最大，管淑基本不干涉她的决定，所以之前先生问她时，她说无事。
“简先生的人品你也看在眼里，他推荐的人，你且放心。”
落盼鼓起嘴巴，有些泄气。
“门口还是没消息吗？”她转移话题。
“你都问了三遍啦。”落盼无奈，“小姐你先坐好，我再去瞧瞧。”
她听着脚步声远去，一时间世界陷入沉寂，她微微皱眉。
人在安静的环境中难免多想，她在这种环境里也不免想起些许不愿提起的往事。
这就是她喜欢听书的原因。
说书的声音加以书中故事能够掩盖一切过去。
她站起来，脑中浮现多年摸索出来的安全路线，慢慢走到了门口。
“这边请。”落盼一个转身看到她站在外面，“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不是说好坐着吗？小姐太不乖了！出事了怎么办！
她微微侧脸，眼睛对上落盼之前过来的方位，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先生来了！”
“三小姐好耳力。”他缓缓走近，脚步声有些不自然。
她不动声色，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位先生为何而来。
“先生如何称呼？”她按着落盼的手，抑制住落盼想将她扶进去的动作。
“某姓叶。”他的声音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音质清朗带着点沙哑，是她喜欢的声音。
“先生随我进来吧。”她松开落盼，自己稳当地走进去，“不知今日先生带了什么故事给我？”
“三小姐喜欢听什么？是……”
她很满意这位叶先生，只不过他秘密太多，容易招致麻烦，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但是缘分二字，妙不可言，岂是人能够说得准的？
这一辈子，身边有一个为自己说书的人，就不会再觉得孤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