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有无数种可能，现在经历的是其中一种。
但不能说其他的可能没有存在过。
……
……
虞舜看到了他自己。
准确的说，是晶体化的舜。
就在那无尽的黑暗中，那里没有光明，没有空气，没有时间。
祂坐在一张仿佛是收集星辰的光辉而打造的王座上。
但火红的锁链束缚着祂，锁链末端伸向一片虚无之处。
仿佛……
是一个被囚禁的囚徒，而那片黑暗的世界就是一个牢笼。
祂像睡着了一般，但虞舜的到来却让祂睁开眼睛。
那眼里没有瞳孔和眼白。舜之前看见过一条眼睛像红宝石一样的蛇，祂眼睛里正是那种红宝石般的构造。
当祂睁开眼睛，那如同山海倒置的威严笼罩住整个空间，可舜没有感到一丝恐惧或者压力，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他感觉到自己睁开眼睛，仿佛已经睡过了千万个世纪。
他坐在囚禁自己的王座上，锁链禁锢着他，面前是一个凡人模样的虞舜。
王座上的舜俯视着凡人模样的舜，凡人模样的舜仰视着被囚禁的舜。
两种相互注视的视角，可那都是他看到的画面。
谁是我？
我是谁？
疑惑和混乱占据了他的思维。
凡人虞舜抬起双手捂住头，王座上的虞舜也抬起双手捂住头。
又或者……
都是我。
繁杂的记忆碎片朝他涌来，几乎要摧毁他的思维。
被流放的……流放之地……
“啊！——”
他从床上跳起来，捂住几乎要裂开的头，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走起。
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大喊着什么。
虞舜撞倒了一盆绿植，他看到了茶楼一楼的大门，有人拉住了斗篷边缘，他直接从斗篷中脱离，挣扎着冲出去。
脑海中的混乱停止了。
身后追逐着的人声也消散不见。
但炙热的空气似乎有些不对劲。
温和的汴南可没有这么极端的气候。
他放下捂住头的手。
“这是哪？”
外面不是风和日丽的联盟城市，而是一片被黄沙掩埋的荒漠。
狂风卷起沙尘，带着席卷一切之势在废墟中肆虐，虞舜不得不遮住眼睛，避免被风沙迷失。
许久，风暴才停歇。
他抬头，无言的观察起附近的环境。
枯死的树木在荒漠中沉默地守候着，不远处干涸的河床上还能看出些许被埋藏的水生动物显露出的一部分骨骼。
四周曾经有过建筑群，因为荒漠还没能彻底吞噬掉残垣断壁。
他转过头，出来的茶楼依然存在，只不过变成了一处不知废弃多久的废墟，带着大门的墙壁还能依稀看出茶楼的轮廓，但已经失去了上层建筑已及其他三面的墙，它孤零零的立在废墟之上，还未倒塌，却也离之不远。
虞舜伸出手，试图推开腐朽到被风吹的摇摆不定的木门，然而，晶体化的手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他撕开衣服，果然其他部位也变成了晶石的质感。
就和那个王座上的虞舜一样。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舜。”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闻声望去，只见一株枯木之上，坐着的全身晶体化、长有一条狭长蛇尾的生物。
他从未见过这种生物，可那种熟悉感告诉他，它是那位“老朋友”。
“你究竟是什么？”虞舜问道。
它慢悠悠地从枯树上下来，蛇尾散发着悠然的光芒。
它立起身子，直到和舜处于同一水平线，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舜。
“看来你还是不记得。”它说。
“记得什么？”虞舜讨厌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
“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吧。”那张长满晶石质鳞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虞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出那是“笑”的表情的。
“首先，我是‘创造’。”
它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虞舜的表情，又接着说：“而你，是‘懒惰’。”
“当然，还有更多其他的老朋友。我们都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失败者，被流放的囚徒。”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牢笼。”
“我们被囚禁在时间的终点，在那里，一切除思维以外的活动都被禁止。”
“但幸好那些胜利者并没有剥夺我们所拥有的一些能力。”
“牢笼里起初一无所有，我们这些囚犯用原本的物质，提前创造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新的物质，即生命。”
“囚徒注视着生命的成长，并给他们提供一些超越时代的知识，想依靠这些造物突破时间的囚笼，重获自由。”
“但我们低估了这些低等生命的恶劣和愚蠢，他们得到技术后，不是用于发展和创造，而是将之为了争夺那些可悲的低等生命中的地位和权力的工具。”
“最终的结果可以预料，他们毁灭了自己。”
“此后，囚徒们又进行了更多的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每一次，眼见着文明渐渐兴起，但都在终结的战争中化为历史的尘埃，像是低等生命必然的结局。”
“后来，我们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创造多个种族，让矛盾和对立一直存在，使文明在相互威胁中得以发展。”
“我们将种子埋在选定的个体中，当时间的锁链打开时，我们将借助他们的身体重新降临世间。”
“我们就快成功了，那次，选定的个体离时间的秘密仅仅一步之遥，只要再取得一次突破，就能打开对时间的封锁。”
“可那些选定的代言人背叛了我们。”
“在最后时刻，那些低等生命窥伺到藏在夹缝中的囚徒们。”
“不可知的存在让他们万分畏惧，恐惧占据了他们内心的全部。”
“他们居然放弃了突破时间的机会！”
“可恶的小东西！我们直接启动了在创造时就已埋藏好的混乱因子，毁灭了那段文明。”
它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原本柔和的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都透露出仇恨的凶光。
“但没想到那个家伙已经得到了一部分的技术，毁灭的最后一刻，了解到真相的她倒转了时间，重新回到灾难刚刚开始的节点。”
“我们一次次的毁灭，而她也一遍又一遍的倒转重来，我们将灾难发生的时间提前，她就也将倒转的时间相应提前。”
“而囚笼中的我们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居然就这样僵持着了。”
“不过，我们又想到，其他被选定的代言人是没有相应的记忆的，如果逐渐传递一些我们的记忆碎片出去，那会取得一些非常有趣的成果。”
“‘风’和‘猎杀’是最推崇这个想法的，最近几次，我们在寻找能获得突破的位置。”
虞舜已经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只是被‘懒惰’选择的那个人吧？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培养一个新的敌人吗？”
“因为‘懒惰’睡得太久，已经忘掉了过往。离开这里之后，你不会记住这些内容，但‘懒惰’会一一记下。”它带着些许疲惫的说。
“‘疯狂’的行事方式已经毫无逻辑可言了，我们失去自由太久，渐渐的，都有些不正常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