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哀家真的不知道，哀家的病是怎么来的？”太后偏过头，死死盯住皇帝，“你在凤鹫宫的墙壁里填充了毒药，是不是？”
皇帝闻言，脸上顿时多了些许表情。“太后还是这般睿智英明，想必一定能撑到自己的孙儿择妃那日，再为这些孩子择妃上出谋划策。”
“皇帝这算是承认了？皇帝，你与青玉门勾结，就不怕报应？”太后声声质问，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越来越凉像是被人亲手推入了冰窟窿。
“报应？”说着，皇帝抬头看天，似乎在看是否真的有天谴降临，“那太后娘娘谋害先皇，毒杀朕的生母，太后娘娘，你说，你的报应在哪儿呢？”
皇帝冷笑，见太后无力的躺在那儿，整个人颤抖着，便觉得解气。皇帝本打算转身离开，太后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皇帝，当年你是怎么对裴后、宛妃，还有苏长宁的父亲，你忘了吗？你就不怕弈儿和苏长宁那两个孩子知道！你忘了是谁把你扶上皇位，你居然这么对哀家！”
可无论太后如何声嘶力竭地嘶喊，皇帝都不曾回头。这时，太后身边的宫人福儿推门进来了。见到龙颜，福儿慌忙行礼。“圣上万福！”
“福儿。”皇帝淡淡道。
“是。”
“朕嘱咐你的事继续做。事成之后，朕封你做三品女官，赏金万两，允你回乡。”
福儿听了，以为自己有了天大的福气，惊喜不已，连着磕了几个响头，叩谢皇恩浩荡。皇帝从凤鹫宫里出来，叶玉已经在外头候了多时了。这时，天空中莫名飘起几朵雪来。
“这好端端的，怎么下雪了？”叶玉取过宫人递来的伞给皇帝撑着，“圣上，雪天路滑，圣上仔细些。”
“叶玉啊，朕看，凤鹫宫里的东西是不够了。”皇帝觉得有寒气入体，身体上总觉得寒津津，拉了拉衣服，才觉得暖了些。
“玲珑使送来的东西还有。奴才回去就让人给凤鹫宫加上。”叶玉的话音听起来更是无比渗人。
“嗯。”皇帝像是很满意的样子，“记得万事小心。”
“圣上放心。凤鹫宫如今都是圣上的人，他们会好好照顾太后娘娘的。”说着，叶玉低下头，眼中似有幽光再闪，旁人无法看见他的神情。
“那圣上，这福儿……”叶玉又道。
皇帝突然停下，看着这越来越大的飞雪，又见那片片雪花落地，化作一滩滩水。“你知道该怎么做。你看这雪，多白净……”
长宁回到鸿月楼后，前朝又送了些文书过来。她与乐陶埋在一堆文书里，忙的不可开支。门口突然有一宫人跑进来。
“你不是太后娘娘宫里的福儿？”长宁记得她，是今年入冬后内务府拨给太后宫里的，说是顶替了太后之前身边茂春姑姑的位子。
“苏尚宫真是好眼力！苏尚宫，太后娘娘召见你。苏尚宫快准备一下，随福儿一起去凤鹫宫吧！”
到了凤鹫宫，长宁也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只见太后已全然不似从前那般光鲜亮丽，如今的她，就那样躺在床上，一只手试图抬起，想要握住什么，却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都退下吧！乐陶，你也出去。”长宁自从进殿之后，太后就一直看着她。长宁一直觉得这时候太后召见她不寻常，现在看来，太后好像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等全部人都走了之后，长宁扶起太后，轻声道：“不知太后传长宁来，是所谓何事？”
“哀家，快不行了……”
太后说话的声音极轻，若不是长宁靠近太后，还真的听不清太后在说什么。“太后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贺院史医术高超，一定会治好太后娘娘的病的。再说了，几位王爷就要成亲，这么大的喜事也能冲走病气。”
太后明知长宁的话只是在哄她开心，心中自是不信，却又不点破。“没想到苏尚宫也会相信这些东西。生死之事，非人力所能及。苏尚宫，这些年，对不住了。”
长宁没想到太后娘娘会和她说这些，慌乱着就准备跪下，却被太后拉住，“当年你父亲被治罪后，哀家让皇帝把你留在皇宫里，你一定，很恨哀家吧。”
长宁喉间动了动，不说话。
说不恨？怎么可能。皇宫是她这一辈子都想远离的地方，而太后，却把她拉进了这里，困在这里。
若说恨，长宁又不知从何处恨起。那年父亲被治罪，苏家一夜之间倾倒。她一介女流，若是被流放，还不知道现在面对她的是什么！
“长宁不敢。”
太后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不敢？哀家怎么看你胆子大的很？你不是都和萧弈达成一派了吗？”
她自认为那晚的行踪无人可知，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皇太后的耳目。长宁心中已然慌乱，可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太后娘娘在说什么？”
太后浅笑，“你承不承认，哀家无所谓。今天传你来，是想告诉你，好好辅助萧弈这孩子，为了你能在这宫里活下去，也为了你有一日可以出宫。萧弈，是唯一能护佑你的人。”说着，太后从枕下取出一方匣子。
“这是？”长宁见这匣子虽小，放在衣袖里都绰绰有余。“打开看看。”太后把匣子递给长宁。
匣子打开后，里面放的是一块黄金制成的小牌子。太后见长宁满脸不可置信样子，“没错，这是丹书铁券。这是哀家赐你的，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不可用。”
“谢太后。”长宁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收好，再藏入衣袖里。太后像是已经乏了，闭着眼靠在枕上，“好了，你退下吧！去告诉福儿，哀家饿了，让她传膳。”
“是。”长宁说完，太后便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看着长宁离开的背影，太后轻哼一声。
皇帝啊皇帝，你自认为算尽天下人，却没想到还是稍逊一筹。哀家将这苏长宁送到萧弈身边，让她去辅佐萧弈，也让你最忌惮的儿子登上皇位。哀家就在天上看着，哀家的下场和你的下场，究竟是谁更惨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