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名为“搜宫”的运动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帷幕,领头的自然是独孤行身边的秦锐秦公公。
此次搜宫,除了独孤行住的正阳宫和太后住的华韵宫,其余各位妃嫔包括皇后的正央宫都是要搜的。
搜到栖凤宫的时候天爱正趴在桌子上出神,脑中想着淑妃的话。淑妃告诉她这巫蛊之术是一种十分恶毒的诅咒,将要诅咒之人的生辰八字写于施了法的人偶之上,用针刺之,所咒之人便会感同身受,疼痛万分。若是连着刺上七天七夜,所咒之人就会丧命身亡。
这和现代人玩的那个巫毒娃娃倒是有些相像,天爱也曾见她那个可爱的小秘书拿过,只是她可不相信人会被诅咒而亡这个说法,迷信,十足的迷信嘛!
淑妃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便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这巫蛊之术呀,先朝也曾出过,还因此事废过皇后呢,所以巫蛊之术向来是宫中的禁忌。妹妹可千万莫和别人提起哦!”淑妃很郑重地交代着。
天爱点了点头,她虽然不相信这什么巫蛊之术,可这个时代的人相信呀,最重要的是独孤行相信,
“玉贵妃,得罪了。”秦公公拱手给天爱陪着不是。
“秦公公客气可,公公也是职责所在嘛,只是本宫殿内的书还请公公们小心一些,莫把它们翻乱了。”天爱云淡风轻地说道。
“都听到了?呆会把手脚都放轻快些。”秦公公扭头对手底下的太监们吩咐道。
“是,奴才明白!”众太监应着,鱼贯而入进了殿内。而秦公公却没有进去,和天爱一起留在了外面。
“锦绣,给秦公公搬把椅子。”天爱坐在贵妃椅上吩咐着锦绣。
不大一会功夫锦绣便搬来了椅子,“秦公公请坐!”
秦公公谢过了锦绣,却依旧躬身站在那里,“老奴不敢!”他的眸子垂得很低,脸上一片恭敬神色。
天爱嘴角勾了一下,也不强迫,“那秦公公喝茶吧。”她从锦绣手中接过茶杯轻轻放到了秦公公旁边的桌子上。
“老奴岂敢!”秦公公的眸子闪了一下,依旧恭敬地立着。
天爱便笑了,“秦公公,本宫来天朝有些时日了,一直感念公公的提点之恩,今日这杯茶算是本宫赏你喝的,秦公公不赏个脸吗?”温润的语气中却透着三分威严。
哈,多么完美无缺的说辞,我就看你怎么拒绝!天爱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抹狡黠一闪而过。
垂首的秦公公微微抬头,只见眼前这玉贵妃玉手轻托香腮,嘴角含笑,竟是几分顽皮的娇态。
“如此,老奴便谢谢玉贵妃的抬爱了。”秦公公说着端起茶杯,缓缓抿了一口,然后又放回桌上,“好茶!上等的大红袍吧?”秦公公赞道。
天爱的脸上闪过一抹赞赏,“秦公公真乃铭中高手!锦绣,把大红袍给秦公公包上。”此人不贪,自制力很强!天爱向来认为懂得品茶的人都不会是大奸大恶之徒,加之她本来就对这秦公公抱有好感,如此便更加欣赏他了。所以送他茶叶也是真心实意的。
“谢玉贵妃赏赐。”秦公公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天爱微微一笑,心情大好。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太监们一个个地从殿内出来了,对着秦公公摇了摇头,天爱手指轻叩茶杯,只当做没看见。
“打扰了,玉贵妃,老奴告辞!”秦公公对着天爱拱手行礼。
天爱轻扯嘴角,“秦公公慢走,本宫就不送了!”
秦公公一走,锦绣便来到天爱跟前,“公主!”
天爱眼睛都没抬,“锦绣,你是怪我把大红袍送人是吗?”
锦绣有一瞬的怔愣,“公主,您自己都舍不得喝呢。”公主爱喝茶,尤爱这从西岳带来的大红袍,自己都舍不得喝,现在居然全送人了,而且还是个太监。
“锦绣呀,秦公公是个真正的爱茶之人,送给他,我乐意呢。”天爱瞟了一眼锦绣,忽然轻叹了一口气,“太监也是人,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高兴了会大笑,忧伤了会难过,他们也需要尊重和关怀,锦绣,你且记住,他们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天爱的脸上闪着无比的郑重和认真,圣洁地像莲花座上的观音。
锦绣面上动容,心底涌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她重重地点头。
搜到宸月宫的时候却没有这么容易,秦公公一行刚走到宫门口就被守门的太监拦住了,“长没长眼睛啊?往哪走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可是咱盈贵妃的宸月宫。”那太监一副气焰嚣张的样子,眼睛都长得头顶去了。
“我等是奉了皇命来搜宫的,还请公公让开。”一位个头颇高的太监站出来说道。
那守门的太监摸了摸鼻子,上下打量了高个子太监一眼,脸上都是不屑的表情,“你吓唬谁呀!搜宫?宸月宫是你们可以随便搜的吗?奉旨?圣旨在哪里?拿出来给咱瞧瞧!”他的眼睛高高斜起,根本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你!”高个子太监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守门太监就更得意了,“拿不出来吧!奉劝你一句,有多远滚多远,宸月宫前岂容尔等撒野!”
“圣旨在咱家手里,小海子公公,你是不是要看看?”一直不作声的秦公公从人群后面转了出来。
“呦,秦公公,是您呀!不敢不敢,小海子哪敢在您跟前放肆?”那个被叫做小海子的太监微微一愣,立刻变了一副嘴脸,笑得十分谄媚。
“还不让开!耽误了皇上的差事,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坎的!”秦公公扫了一眼那小海子,严厉地说道。
“是,是。您老说的对!”小海子很狗腿地点头哈腰。
“那还不让开!”那个高个子的太监狠狠地瞪了小海子一眼,眼底都是鄙视。
“这?这?”小海子面露难色,小心地望着秦公公说道:“要不您老稍等片刻,小海子进去通报一声。”
“嗯?”秦公公清咳一声,斜睨着他。小海子立刻恭敬地弯腰,“您老请!”一边说着还不忘使眼色给旁边的小太监,示意他赶紧给主子通风报信。
秦公公手中拂尘一摆,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宸月宫。
而正在殿内和小成子说话的盈贵妃也听到了外面的争吵,“谁在外面吵吵?”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星儿,出去瞧瞧,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扰了娘娘的清净?”小成子公公对站在一边的宫女吩咐。
就在此时,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娘娘,娘娘不好啦!秦公公带着人来搜宫了。”
“搜宫?”盈贵妃有些不信地望向那小太监,“你说的是皇上身边的秦公公带人来搜宫?”
那小太监忙不迭地点头,“对,是皇上身边的秦公公,还带着圣旨呢,奴才等拦不住,幸亏小的机灵,寻了个时机跑回来通报娘娘。”小太监还不忘邀功呢。
“哼!本宫的宸月宫也是随便谁都可以搜的吗?小成子,随本宫出去瞧瞧!”盈贵妃眼神一凛,挺直腰身朝殿外走去。
“给盈贵妃请安!”秦公公很恭敬地上前施礼。
“呦,这不是秦公公吗?这般急匆匆的有何贵干呀?”盈贵妃勾起嘴角,唇边浮上一抹笑。
“回盈贵妃话,老奴奉皇上之命前来搜宫!”
“搜宫?秦公公可知这是宸月宫?”盈贵妃漫不经心地翘着手指,话里透着三分深意。
可是秦公公却不为所动,“老奴知道,无奈皇命难违,还请盈贵妃见谅!”他微微垂首,竟是十分地不卑不亢。
盈贵妃很是不悦,却见她眸光一闪,生生将不悦压了下去,露出很和美的笑容,“那此次搜宫所为何事呀?”
“回盈贵妃,德妃娘娘不幸小产,疑似巫蛊之术,皇上震怒,下旨搜宫,一定要查出这个谋害皇子的奸邪小人。”
盈贵妃闻言眸子又是一闪,有一抹喜悦飞快地划过,那个贱人小产了?真是天助我也!“这么说你是怀疑本宫就是那个奸邪小人喽?”她一双美丽的眸子直直望住秦公公,带着三分逼视,三分威胁。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奉旨搜宫!这后宫大大小小的宫殿都在被搜之列,清者自清,不是娘娘做的定不会赖在娘娘的头上,娘娘何必生气呢。”秦公公的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竟让盈贵妃拿他无有奈何。
“好一个清者自清!小成子,带秦公公进去瞧瞧,瞧瞧本宫殿内是不是窝藏了什么阴谋。”盈贵妃眸子一扬,大声地对小成子说道。
“秦公公,请吧!”小成子对秦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
“得罪了,盈贵妃!”秦公公拱手告了一声罪带着太监们进了内殿,一群人走瞧瞧,西翻翻,四处搜查起来。
太监们搜了好一会也没发现什么,坐于一旁的盈贵妃便冷笑起来,搜吧,好好的搜吧,搜不出东西本宫再跟你们好好算账。她漂亮的凤眸中转过一丝凌厉。
不过德妃小产的消息倒是让她十分开心,哈,德妃,是你福薄,怨不得别人,想和本宫斗,你还差得远呢。
盈贵妃得意地端起茶杯,舒畅地轻抿着,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秦公公的身上,她深知这个秦锐是皇上最宠信的太监,此时她还不能得罪他!哼,走着瞧,等本宫做了皇后,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找到了,找到了!”忽然一个太监高声嚷道,其余太监纷纷停住手,聚拢过来。
“秦公公,这床底下搜出了这个!”是那个高个子的太监,他把布包呈到秦公公的面前。秦公公打开一看,众人都惊呆了,只见布内包着的赫然是一个尺把长的人偶,身上扎着针,额头上还贴着符纸,上面画着朱红色的大大的叉,诅咒,这不就是巫蛊之术吗?
众人心头一震,不由都齐齐望向容色绝美的盈贵妃,脸上均是不敢置信的表情,无法将这阴狠的诅咒与眼前这柔美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不,这不可能!”盈贵妃“嗖”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一把把人偶抢在手里,只见人偶上写着德妃南希儿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是谁?是谁要陷害本宫?”她怒目圆睁,手一扬,就要把人偶朝地上摔去。幸亏边上站着的一个太监眼疾手快,抢过来接住了。
“盈贵妃休要动怒,老奴还得回去复命呢。”秦公公接过人偶,小心地包了起来。
“哼,诬陷!这是诬陷!本宫没有做过。我要见皇上,你们这些太监竟敢诬陷本宫?”盈贵妃面带怒容,愤恨地指着奉旨前来搜查的太监。
“娘娘,铁证如山啊!”人群里一个太监这样喊着,盈贵妃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那人立刻垂下了头。
“本宫说了这是诬陷!我要见皇上!”盈贵妃哼了一声,抬脚就要往外走,却被两个小太监拦住了。
“秦公公,这是何意?你要和本宫作对吗?”盈贵妃冷冷地看向秦公公,眉毛高高挑起,愤怒着。
“老奴不敢!”秦公公微微躬身说道,“只是盈贵妃您还是呆在这宸月宫里比较好。”他心平气和地建议,脸上一片坦诚之色。
“本宫若不呢?”盈贵妃玉容一沉,鲜艳的樱唇中挤出这样几个字。“你是不是便要绑了本宫?”
“老奴不敢!”秦公公依旧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可严阵以待的阵势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娘娘,您且息怒,秦公公也是为了您好!”小成子公公见局势陷入了僵态,忙凑到盈贵妃跟前说道。“奴才也相信娘娘是冤枉的,待秦公公回去禀告了皇上,将此事查个清楚,会还娘娘您的清白的,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这一去,岂不是更惹皇上不悦?”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盈贵妃使着眼色,暗示她不可莽撞。
“这?”盈贵妃迟疑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哈,盈贵妃这里今日怎么这么热闹?”就在此时殿外响起了独孤行欢快的声音。盈贵妃和秦公公闻言都是眼睛一亮,尤其是秦公公,暗暗松了一口气,瞧刚才那阵势,盈贵妃若真的不管不顾地朝外冲,他还真为难呢。
“皇上!”盈贵妃带着几分委屈地喊道,其余众人早就跪倒在地。
“盈儿快快请起!”独孤行一脸笑意地扶起盈贵妃,余光一扫看到了秦公公,“秦公公也在这里呀,朕交给你的差事办完了没有?”
秦公公赶紧过来回话,“回皇上,在盈贵妃的床下找到了这个。”他把那个人偶和符纸呈了上来。
独孤行一见脸色立刻就变了,面无表情地望向盈贵妃。
“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臣妾没有做,臣妾怎么会做出这等污秽之事呢?”盈贵妃立刻跪了下来,眼圈发红,眸中星光点点,泫然欲滴。
独孤行星眸暗沉,嘴角上钩,“你说不是你,可为何在你的床下找到了这东西?”
“臣妾也很纳闷呢,皇上,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求皇上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啊!”盈贵妃面露期待地望着独孤行。
独孤行的眼眸敛了敛,黑漆漆的望不见底,看得人心发慌。许久,他才缓缓说道:“爱妃起来吧,朕一定会彻查此事,若不是爱妃所为,朕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皇上!”盈贵妃心头一热,表情更加哀婉。
独孤行却是话锋一转,“在此事没有查清之前,爱妃就好好的呆在宸月宫吧!”顿了一下,他提高声音喊:“来人,好好伺候盈贵妃!”说罢便带着秦公公和一干人等摆驾回了御书房。
剩下盈贵妃跌坐在地上,脸上一片惨白!
从宸月宫搜出诅咒德妃的证据的消息很快在后宫传了开来,震怒者有之,惊讶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更是有之,大家都饶有兴味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华韵宫里太后直接就拍了桌子,“反了,反了!这盈贵妃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皇子都敢谋害。”她美丽的脸上写满盛怒,然后把头转向坐于一旁的独孤行,“皇儿,此次你可不能再包庇于她,平日你多宠她一些,那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这个做母后的也不好说什么,可这次不一样,这可关系到我金陵王朝的未来呢。而且哀家答应德妃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的。”太后一脸沉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