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小七异常忙碌,和齐师傅一起见天地往外跑,踏遍了宜城的每一处地方,考察了宜城的每一道河沟,每每都是天黑才回到别院。
“这条河叫罗江,说是江,其实是河,它是宜城最大的一条河,从城西到城南环着大半个城流过,据说这是黄河改道留下来的废河,每年汛期将至小老儿都要带人清理河底淤泥,加高河堤,就怕它决堤。往年还好,雨水不多没冲垮河堤,今年连下了一个多月的雨,这河堤就撑不住了,淹了整个城呢。”齐师傅站在罗江边上指着被冲开的河堤十分痛心地对小七说。
小七点了点头,她在堤上走了几步,看了看河水,然后问:“这罗江流向哪里?”
齐师傅摇头,“不知道,只知道它一直朝南去,但具体通到哪里还真不清楚。十年前吧,那位董知府也派人查过,走出了上千里马就累死了,后来再也没人提过这事了。”
小七沿着河堤继续走,望着向南延伸的河床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她转过身道:“你们年年挖河筑堤,有没有想过分流?”
“分流?”齐师傅不自觉地重复,脸上带着疑惑。
“对,分流!”小七很肯定地点头,“从那里向东挖一条河,一直通向东海,把罗江的水引向东海,那水位不就降下来了吗?再多的雨水也不用担心会冲垮堤坝了。”小七手指远方解说着,越说越觉得可行,虽然要挖一条通向东海的大河是个浩大的工程,但比起年年担惊受怕还是很划算的。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齐师傅一拍大腿,眼中露出狂喜,“若是成了就再也不用担心罗江会决堤了,不行,我得回去算计算计。”说着转身就走,居然把小七扔在了河堤上。
小七哑然失笑,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这样认真的人很可爱不是?小七深呼吸着,微扬着脸看天空,天空高而远,透明湛蓝,这一刻小七觉得心情特别舒畅。回去的路上小七让阿初放缓步子,慢悠悠地往回去。半道上却遇到飞马而来的楼外楼伙计,“出事了,公子!”那伙计气喘吁吁。
小七唰的一下拉开了车门,“不急,你慢慢说。”
伙计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粥中有毒,灾民中毒了,正在闹事。”伙计简明扼要地说。
小七心头一跳,“中毒几个?救过来没有?”
伙计摇头,“十七,重的有三个,都昏迷着,请了瑞宣堂的老大夫正在清毒,小的来的时候人还没有醒。莫管事让小的来通知公子。”
“走,回去。”小七不加思索地说道。
一路上她心急如焚,心下思索如电,这事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蓄意!是的,蓄意!有人蓄意破坏,破坏这次赈灾,只是会是谁呢?朝中看秦风过不顺眼的人可不少啊,没来由的小七就觉得这是冲着秦风过来的,而她只不过是殃及的池鱼罢了,谁让皇上把她和秦风过绑在了一条绳上呢?不过若是处理不好,那楼外楼的名声可就毁了,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小七赶到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散了一部分,秦风过也在,他拱手冲四周的百姓承诺,“这事本相一定要加查处,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中毒的人先集中安置,昏迷的三人我们会带回府衙救治,本相一定会严惩凶手,乡亲们若是谁有线索速速报来,本相定有厚赏。”
大多数的人都安静下来,却还有几个稀稀落落的声音在喊:“不能让他们走,谁知道会把人带去哪里?”
“对,不能走,就在这里说清楚。”
安静的人群又汹涌起来,七嘴八舌地吵吵着。
小七对锦绣使了个眼色,越过秦风过直接奔向里面的老大夫,轻声问:“情况如何?可还有救?”
老大夫拔起银针,道:“蛇毒,不太严重,但治起来很麻烦。”
小七松了一口气,对老大夫郑重行了一礼,“那就有劳老神医了。”然后她转身对四周的灾民朗声说道:“大家都听到老神医的话了,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人一定能救回来的,大家都先回去吧。”小七的表情特别诚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均开始松动。
“不行,不能放他们走,小白脸,没好心眼,谁知道他说话算不算数?”一个人大声喊道。
小七抬目望去,那是个魁梧的中年汉子,“那你又是什么意思?拦住我们在这里,没有药材,耽误了治疗,你安得什么心?”小七凌厉地盯着他,那人在小七的逼视下退缩了,色厉内荏地嘟囔,“谁知道你说的可不可信?”直至呐呐无语。小七鄙视地斜睨他一眼,转头对众人说:“患者的亲人可以留下来照顾,其余人便先回去吧,这里条件简陋,缺少药材,我们还赶着回去救人呢。”
众人这才三三两两的散去,小七指挥伙计帮着把人抬上马车。“毒是下在粥里还是米里?”小七问秦风过。
“粥里,同样的米熬粥,只有这一锅有毒,而且只是后半锅,先前吃过粥的人都没事。当然米里也得查查,我已经派人去了。”秦风过的唇抿得很紧,脸色十分严峻。
就在这时秦冥进来了,他附在秦风过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就见秦风过的脸色大变。“怎么了?”小七急忙问。
“回去再说!”秦风过丢下这句话便越过小七朝外走去。小七赶紧跟在后面,心中突突突地跳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小七失措地喊。
“我是说赈灾粮被换了,现在仓库里堆得全是霉变的大米。”秦风过的声音没有波澜,平静的就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小七也冷静下来,“或者说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秦风过的眼皮子底下玩瞒天过海的把戏。得罪秦风过,小七可以肯定那个人的下场一定很惨,小七对那个人报以十二分的同情。
“你是不是对人太和善了,以至于人家都忘记了你秦风过是何许人也了?”小七调笑道。秦风过做个几年的丞相,看样子文臣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却忘记了他“铁血将军”的称号,他可是不折不扣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