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医生开了点镇定安眠类的试剂,让护士安排打针。没多一小会,就看到晓东抱着太真的胳膊甜甜地睡着了。
公公婆婆仍旧是一副惴惴不安地样子,坐在那里。
“太真,脑子如果坏了可怎么办?”婆婆又开始小声地哭泣起来,“我们家到现在还没个孙子什么的.......可如何是好.......”
公公也垂头丧气,但是仍然安慰着自己的老伴,“没事的,刘阳芬,刚医生不是说了么,他不过受了点刺激。”
“是谁撞的晓东?我要让他赔到底......”婆婆一边哭,一边轻声地骂着。
“警察告诉我说主要是晓东骑摩托车的时候违规变道,才撞到的,而且他已经答应了警察,说是赔偿自己责任部分的赔款,我们也怨不得别人啊。”公公揶揄了一句。
“永远懦弱胆小!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让人去打破那个肇事者的家了!”婆婆看着公公的态度,越说越气愤。
“如果是普通的手术,好了也就好了,现在如果是精神病,可是一辈子都难根治的啊.......那个人真的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精神病,还太早了吧,医生不是说休养会好么?你别把责任都赖在别人身上,晓东出车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他自己的过错,喝酒,同时又疲劳驾驶.......”
“朱爱民!你有病吧?是老糊涂了吧?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呢?你懦弱胆小也就算了,为什么把责任还推到自己儿子身上?!没见过你这样的父亲!”
“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母亲呢,动不动说自己儿子精神病,还没怎么样呢......”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你看刚刚睡着的晓东,现在又开始要醒了......”太真赶紧拦住他们。
在任何地方,在何时何地,都可以吵得起来,这就是他们的公婆。一个强势却感性,一个懦弱却理性。
太真趁着他们没吵架,赶紧出去上了个厕所,自己快憋不住了。
好不容易在心理科室的拐角处找到厕所,她急急忙忙赶紧上了个大号,一脸释然地从厕所中出来,而且还满头大汗,多日的没换洗,导致原本就形象大跌的自己,更是不堪入目。
洗完了手,准备赶紧走。
“这不是杨太真么?我没看错吧?”
听着这个声音,太真就知道是方益纯,自己曾经的初中同学,也算是曾经的闺蜜。
自己2009年从老家省份那边大学毕业的时候,跟着朱晓东来到温江工作,她当时正在国外的大学读心理学,没想到毕业之后她却留在这个城市,而且听说和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板结婚了,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啊,是益纯啊......”太真感觉到非常尴尬,尴尬的是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同时精致的益纯在她面前像是白天鹅。
“你怎么在华西医院呢?”方益纯穿着白大褂,却化了精致无比的妆容,肤质细腻,吹弹可破,一看,就是长期保养的主,脖子上戴着的首饰也是看起来价值不菲。
“啊,我来探望病人的。”太真搓着自己的手,不太自然地就低下头去。
“什么病人?太真,你不会混到自己都得病了吧?啧啧啧,同学们都说你落魄,没法和我比,我还不信,看你的样子,我信了,果不其然啊.......哈哈哈......哎,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有事去忙了,下次再说......”估计是看出了太真的窘迫,又或者是有其他事情要忙,她忽然把话头一刹,就匆忙离开了。
等到太真回到病房,看到病房里只剩下公公一个人了,婆婆估计出去打电话去了。
“太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刘阳芬之前有什么说话不妥当的地方,你请担待。”
“啊,爸,都过去了,那会大家心情不是不好么,骂几句也是应该的。”太真知道这么多年公公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晓东,没醒吧?”
“没有,睡得挺好的。”
“嗯,爸,刚刚我收到微信,说是他们单位的人和几个朋友都说要过来看他呢........都被我拒绝了,我说静养最重要,等好点出院了再说。”
“这样处理可以,但是还是要去感谢他们,礼貌上不要怠慢了。另外那些亲戚我也让他们等晓东好些了再过来,省得病房乱糟糟的。”
“知道了,爸。”
朱晓东再次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了,那天周五,医院明显少了很多人,有些护士和医生都下班回家休息了。
“....再见爱妃,让朕感慨万分啊......安史之乱后,从此阴阳两隔,汝可知?后朕有多惭愧,直至抑郁而终啊!在临危之际,竟抛弃爱妃,寻找帝王的安生之所.......所幸,朕的灵魂未死,而今日得以借此身躯,见到爱妃,爱妃,能宽恕朕么?”当朱晓东扯着太真说了一大通话的时候,婆婆刚好又进来了。
“晓东,晓东,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啊?”婆婆马上走过来,抱住自己的儿子,摸着他的脸,一脸心痛,“你怎么又说胡话了啊?”
“没事,就是说点胡话而已,过段时间就没事的.......”公公看着又开始哭起来的婆婆,赶紧过来安慰着。
“晓东,你能记起来车祸么?”太真只好试探性地问下。
“什么?车?寡人卧病在床很久,未曾见过什么.....车.......”
太真叹了一口气,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你爸妈吧?这是你爸朱爱民,这是你妈刘阳芬。”太真指了指公婆。
“朱爱民?刘阳芬,寡人从未听过如此名字,高力士从未和寡人介绍过这两个奴仆。”
一听完这个话,婆婆和公公脸色都变了,连自己的老子娘都不认识,还奴仆?这病可如何治?
“爸,妈,你们别着急,再缓和缓和。”
也许只能是再静养看看了,实在不行,只有到时候身体康复了再去找心理医生了。
一想到方益纯读的科室,好像是心理类的,太真不禁皱了皱眉头。
自己难道真的要去找她帮忙么?
初中的时候,两个人关系刚开始特别好,那会太真的爸爸是学校董事会主席,加上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所以,太真就是人人羡慕的公主级别的学生。
方益纯的爸爸是当地有名的律师,家境也是优渥,益纯的成绩也是相当的好,但是每次都是落后于太真一点点,当时方益纯喜欢同班的张黎峰,而张黎峰喜欢的却是杨太真。
于是方益纯从刚开始和杨太真的无话不谈,慢慢地变得恶意满满,要是太真考了第一名,她落后了,她就气得推翻全班的桌子,班里的同学都知道连后来报考大学,知道杨太真报考本地的大学,而她非要报考国外的,以表示优越。
太真一直都不想争什么,而是方益纯在和她争,况且现在也没什么好争的,事实都摆在面前,她就是全赢了。一份体面的职业,和一个身家过亿的老公,还能怎么更好的说明?人生大赢家和人生大输家的强烈对比。
但是太真还是决定到时候去求她,毕竟是小时候的朋友,怎么样都会尽心尽力一点。
太真安顿好了晓东,就朝心理科室走过去。
“怎么还没下班?益纯?”
敲了敲门,看到方益纯在那里看着病历。
“啊,太真,刚刚我有点事出去了,找我有事啊?”方益纯一边寒暄,一边斜着眼打量着太真这一百三十斤重的身材,凌乱的头发,和她满是雀斑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