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兰芝宴还有两日,各门各派陆陆续续的来到了云上寒岭山下的连氏秋满庄。
广陵城中,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繁华。
就像是梦落尽里面最美的一场烟火,灿烂辉煌。
看立在人海中的南辰,竟微怔,他站在那里,眼神孤独。对眼前人一笑,心里一紧,原来他也会怕,怕被这世俗所淹没。
花言许是知道他迷离眼神里的一丝惆怅吧!“南辰,怎么了!”
“额!没怎么。”南辰轻挑额前须发,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地注视万里无云的天空,“秋满庄快到了吧!”
“嗯,下条街便是连氏的地界了,三姐和小妹还在路口等我们,走吧。”花言语落,南辰点了点头。
渐渐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
红尘里所有物事人在面对世俗繁华时,都是那么的渺小,卑微的不像话。
秋满庄内,很是热闹。可是有太多是各门派之间假意的嘘寒问暖。就连花家姐弟也必须去奉承或是接受别人的奉承,现实,真实。
而倚坐在长廊台上的南辰和一旁的清怜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他把玩着名为孤羽的折扇,她凝望着远处机器般冰冷的花言。
廊前桃花落,落尽泥下伤,双人亦寂寞,眼露心上惘。
“白清怜,你说说花言他们活的还挺累的吗!”南辰笑颜如玉,他的眼里好像总是有星星。
“可是你怎么不去!”清怜的随意言语扯住了南辰的自尊心。他的手轻轻颤抖,此时有风来,吹乱了他的发。
迎上清怜炯炯的目光,他轻言道:“我和他们不一样,用那些仙门之人的话来说就是我不配。”
风声凄凄,笑的苦涩。
午后的时光搁浅,阳光撒下的地方,好亮啊!
这是秋满庄的西面厢房,几树桃花开的正艳。清怜若无其事似的闲懒散步,花下一个伤痕累累的人人映上她的眼眸,她缓缓上前,彼时的她欲躬身,可是那人衣袖下的刀锋有她的影子。
清怜呢也不傻,脚踏实地止步,“怎么,我好心的想看看你是否无恙,你却袖口藏刀。”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速速起身,中段刀如秋霜,挥落了数枝桃花,最后半式刚好斩在自己脖颈处,喊声隐忍,顿时鲜血溅落,犹如朵朵血莲盛开,弥漫着腥香。瞬间,那人身上有一缕丹烟飞散,而后其人化为枯骨。像是中了邪术。
“活该的人不值得同情。”冰冷的声音从廊间转弯处传来。
清怜回首,虽然离得远,可是目光投去与这个玄衣蒙面的人迎上时,两人都恍惚了,失措到颤抖。
他是怎么做到看见她便要慌张离去,她又是怎样做到仅仅凭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就失了神。
“小安,小安……”清怜眼泪扑簌而下,跌落在袖间,化成靛青的水迹。果然面对白小安,她还是无能为力吗!
也许是他故意等她的吧,她追上了,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哽咽道:“白小安,我没有认错的,是不是,是不是啊!”
白小安心里一颤,瞧着清怜湿透的眼角,水纹不断。
“清清!”
这是再见了,可是回不去那十年。
清怜就这样看着他,伤心不已,一片残叶掠过眼前,恍惚有种沧海桑田的错觉。
白小安低首不言,也许面对清怜,他也是无措的。
“何人竟如此无礼!”彼时连引与一阵随从赶了过来。白小安轻轻的推开了清怜,对连引抬了抬手,道:“无妨,一个故人而已。”
清怜抬眼,是南辰少见的温柔落在了眼里。“与故人重逢,怎么哭了啊!”南辰把清怜小心翼翼的藏至身后,他攒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来回应白小安与连引。
那连引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而白小安却紧盯着南辰腰间的鹤羽蓝绸出了神,这鹤羽蓝绸是白小安阿姐的最爱,这少年是?
而他的眼竟有留白花铃的灵气?
“你是谁?”白小安疑惑不解地问道。
南辰歪首,骄傲的笑道“在下却云风华少山主慕南辰。”
旖旎悱恻的梦境里,少时的白小安扯着阿姐的衣裳,目光落在阿姐怀里的孩子身上,小声的说:“阿姐,你好偏心啊,我求了好久的鹤羽蓝绸,你就这样给了小外甥,哼!”那时,风吹的太温柔,拂过青丝还留了花香。
白小安垂眸,似星辰黯淡,声音有点沙哑,“连公子,白某不小心迷了路,还请……”
“噢!这边请。”连引到是会看人脸色呢!
阿姐,我以为尽量避开与小外甥的交集,就不会相遇。之前,也去过却云风华,却难知,竟在此看见了他,他果然像传言中那样是个美男子。可是啊,阿姐,对不起,我是护不了他的。
南辰与清怜穿过那么阳光明媚的桃花廊道,如同漫天的烟云霞霭笼罩而下,盛大的神话一般。
“真是的,慕南辰,你不许和四哥说我哭了!”
这句话到是让南辰饶有兴致,神情悠然。“这个吗!可是啊,花言若是知道自家小妹刚刚在别人面前哭了,会怎样呢!”
清怜一把拉过南辰,他一怔,屏息凝神,小狐狸这张脸虽生得一般般,但是吧!
落红悄悄趴在青丝上,四目相对,谁红了脸。
“慕南辰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啊!”
不允置否地是这样怀揣着悸动的心,迎上了桃花朵朵,美的不像话。
西厢房后,白小安摘下蒙面的玄巾,神情低落,他打量着衣冠楚楚的连引,扯出个笑,微微点头。“连大公子,本君都不知道要怎么夸你,方才那个被留白花铃施过术的人,他若不自尽,你打算怎么办啊!”
“司逢殿下,这的确是我连家的过失,放心,不会有下次了。”连引陪着笑,但认真的说。
看过云蒸霞蔚,黄昏沉沉。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即将入夜时安静了一刻,那一刻世人都累了。
第二日,
拂晓初见,清晨已至。
云上寒岭山门已开,入目的是青翠恍生烟的云里山,雾下花。
寒岭不寒,只不过每至深夜之时,岭上便会落下一层霜,四季都是如此,远远望去仿似雪漫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