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方七月,西湖上方,也许那白娘子仍手执一把油纸伞,痴心的等待着她的转世恋人。
这日下了蒙蒙细雨,烟笼寒水月笼沙,略带些暗色,朦朦胧的,倒叫人看不清细节。
她略微带着些倦意,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山坡,绿意盎然之中净是点点粉嫩,雨幕过为朦胧,阻碍了欲要一窥真容的雅致,又平添了几分醉意。
那是她种下的山蔷薇,热情的蔓延了满山,在任何一个角落都开出了一朵粉嫩色的花朵,花瓣上还滚着晶莹的珠水,甚是娇嫩可爱。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侧身趴在船尾,秀发散了半船,刺眼的却是华发已生。
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
她皓腕微露一截,纤纤玉指微撩水面,顿时泛起一圈圈极小的涟漪,细细的荡漾开,却很快便被船头乘撑船的那位掩了去。
只想溺死在西子柔情中。
水光潋滟间,她的姿容早已没了当年艳冠京城的惊艳,细细的纹路也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她的眼角。
她忍不住伸出指尖,撩了一下依稀可见的华发,刺眼的白,让她盯着出了神。
她芳龄几许?
努力的回想着,可近日总是不大爱动脑,倒是有些老糊涂了,去年间发生的事,恍若浮生。
恍然间,原是过了大半辈子。
几尾红色的鲤鱼游了过来,撞花了水光潋滟,撞得水面波光粼粼。
“爹爹~您先前明明答应了瑜儿的,您自己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熟读了圣贤书,怎能做出这等出尔反尔之事?”
她是姜瑜。
当今尚书之女,上有三位兄长,长兄入朝为官,二哥外出经商,三哥参军作战。
身为独女,自然被娇宠着。
然前两位兄长与她岁数相差较大,也就三哥与她年龄近仿,加之姜尚向来较忙,故而她最为亲近三哥。
三哥最好舞刀弄枪,累的她一个女儿家,不喜女红耍起了剑。
等姜尚得了空回来时,就发现自家未来京城之花的娇娇女儿一下子踩空了路,从被世人敬仰艳羡的才女变成了舞刀弄枪的粗人。
倒也不是说瞧不起粗人,只是这世人眼光多为狭隘,对女子要求良多。
他重儒却不愚,不甚在意什么女儿家应学女红这类世俗的条条框框。
倘若日后当真嫁不了人家,他堂堂一个尚书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女儿家吗?
他只是怕她承受不了世俗的指责。
千夫所指众人所阻。
自古死于世俗之下的,不是一个两个。
罢!罢!罢!
想学便学是了。
何人胆敢嚼舌根?
姜尚一本正经的在次日朝堂上以权谋私,提出男女平等的观念,废了好大的一番气力,才在姜瑜笄礼前将世俗的压力顶了下来。
也好在先帝早年也提出兼容并蓄,加之这些年来的发展,虽有阻力却也不是不可为之。
他一提,陛下便顺水推舟的实行了下去,达官贵人只当是他姜尚事多。
管他呢,他也不是大公无私,最初本就是为了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