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想，局内有卧底。”
帕克督察脚步未停，“下去说，这里还是这里。”
维克托并未对这句矛盾的句子有什么疑问，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不大的金属门内，漆黑似乎无垠，就连距离似乎也失去了意义，只有远处有一点灯火，在指引着二人。
他们走在平地上，实际上却是向下深入地底，就这样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帕克督察停了下来。
“闭上眼睛。”
“好的。”
这已不是维克托第一次来，但每次他都会被帕克督察提醒。他从后者那里得知这条走廊名为“幽深”，幽深走廊给维克托的感觉十分奇妙，就像是行走在一个漆黑的管道之中一样。
而事实上，这条奇迹的走廊确实如同管道般连接着警察局和中央街圣达雅教堂的地下。它似乎跨越了空间的维度。
再度睁开双眼，维克托已经身处一间昏暗的门厅。整个门厅不大，至多能容下十人左右，挑高可视处倒是足有七米，天花板黑蒙蒙的让人看不清楚。
二人正对面是一扇与门厅风格迥异的金属制单开门，其制型似乎被刻意做旧，有着浓浓的不和感，门上氧化后的血红色铁锈爬满了门面，却唯独留出了把手的位置。
帕克督察先长敲了两下，随即紧接着急促地短敲三下。
“嘟――嘟――”
“嘟、嘟、嘟。”
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稍后响起，刺眼的灯光从门内挣扎而出，竟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滞涩感。
开门的是一位戴着面具的骑士打扮的人，她的面具上绘有被麦穗簇拥的黄金十字架，从起胸部特殊制式的胸甲可以看出这是一位女性。
“下午好，副军长先生。”
帕克点点头从女骑士身侧经过，径直向后厅走去，那里是军长室。
“下午好，亚。”
“下午好，德雷克先生。”
维克托冲亚·丹女士眨眨眼睛后，小跑着跟上帕克督察。
……
军长办公室。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天中午与你见面的基姆·霍根警员是数月以来跟踪你的超自然组织的卧底？”
“是的，军长先生。”
“首先，不谦虚地说，圣达雅城的德雷克家族作为整个霍华德王国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被人所知才是常态，我作为家族主脉的独子，已经被父亲早早地‘汇报’给媒体们宣传了，呃，为我未来继承爵位造势……尤其是最近我马上就要成年了，需要举办成人礼，所以王国的各种报纸上总会印有我的照片。”
“而基姆警员对我一无所知。”
“当然，光凭这一点并不能判断什么，现在的黑白色照片失真很严重。但是，我的情况已经在我第五次进局子的时候就被通报给了整个警局，而那已经是五个月之前了。”
军长端起办公桌上的搪瓷杯，
“你的意思是，”
大口的吞咽声过后，
“他有问题？”
维克托坐地更直了，“他被掉包了。”
……
圣达雅警察局。
“盖斯特警长先生，接到一起凶杀案报案，是普尔区的巡警上报的。”
穿职业装的女警员显得慌慌张张的，打断了正在和其他警员大笑谈天的盖斯特。
“慌什么，普尔区每天都会死几个贫民。”
“不，不是贫民，是警察！”
……
普尔区。
警用马车塞住了本就不宽阔的贫民窟街道。无数躲藏在角落中的眼睛麻木地观望着许久未见的热闹场景。
“他杀，一定是他杀！”
“我看的到，菲儿法医。”盖斯特狠狠抽了口烟斗。
“凶手手段十分残忍，从尸体颈部伤痕可以看出受害者是被凶手勒死的。”
“使用工具应该是，呃……人类胳膊，他是被锁喉致死。因此凶手应该有相当出色的力量和格斗技巧。”
菲儿接着指着尸体高度腐蚀的头部接着道：“硫酸泼面，大概是硫酸，具体成份要到局里用仪器检测。凶手的意图恐怕是要掩盖受害者身份，延长对受害者身份的调查时间。”
“还有，虽然尸体穿着正装，但其左臂上有着名字纹身。
“什么？”
“基姆·霍根?玛莉·福特”
……
圣达雅教堂地下空间。
“掉包？”
“对，事实上基姆警员曾和我有过一面之缘，我观察到他的左臂上纹有一个纹身，上面是一个女性的名字，叫‘玛莉·福特’。与一个爱心相连，另一半我没看见，大概是他的名字。”
“但今天再次碰面的时候，他左臂上的纹身少了一个字母。”
“……”
“另外，这个东西给你。今天和我接触的人名为布莱顿·泽里克，他给了我这个东西，还说让我保护好‘她’。”
军长闭眼捏了捏鼻梁，沉吟半秒，“你不自己留着？”
“我又不是傻子，这东西我自己留着危险才最大吧，专业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吧。”
“当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去警察局里找出那个叛徒，今天你们对布莱顿·泽里克设的包围他似乎早有预料，不过和预想的一样，不认为我和你们有关，而是把我的好友戈兰当成了你们的人。”
军长不带表情地点点头，
“我相信你的感觉，副官，和我去看看。”
站在军长身侧的帕克督察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口为军长推开。
“亚，你留守……”
“嘭！”
巨大的声响淹没了军长还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帕克督察立马跑到锈色大门前，却无论如何也扭不动那锃亮的门把手。
“该死！”
“我们走正门，乘马车过去。”军长下达了命令，随后转身，“你先留在这里保证安全。”
维克托忙点头表示赞同。
……
圣达雅警察局。
浓烟和烈火从警局里窜出，警察们从中鱼贯而出，各个狼狈不堪。
“该死的！是谁胆子这么大，敢用炸弹袭击警局！”局长弗兰克·库柏觉得自己快气炸了，但任凭他怎样咒骂，也没有人来回答他。
他随后立即派人联系消防局，组织起搜救工作。
不久后消防局的督察与军长等人一起赶来。
三人脸色都很难看。
“炸了？”
“炸了。”
“炸了！”
……
“基姆·霍根呢？”
局长坐在损毁程度不大的二楼办公室内，脸色阴沉地盯着办公桌前分管人事的高级警司。
“……”
……
“什么！？”
“死了？”
军长面带不解。
“嗯，警局的人说在一楼发现了他的尸体，已经被烧焦了下体。不过当时盖斯特警长正巧出门办案回来，带来了另一个死掉的基姆·霍根。”帕克点点头。
“嗯？”
“另外，爆炸源经调查在警局地下室的幽深走廊那里，看来是针对我们的。好在警局地下室使用特殊材料建造的，对上层摧毁程度有限，除了不幸牺牲的四个警员，还有十人受伤。”
“好吧，我知道了，你先回警局吧，尸检报告出来把第一手资料带来。”
“是。”
“对了，叫维克托进来。”
“是。”
……
“基姆·霍根有两个。”
军长开门见山道。
“果然是这样。我还以为直觉错了。”
“直觉？”
“对啊，嘿嘿，我的直觉很准的，刚刚的‘推理’我就是随便编……认真分析一下的，不过他的左臂上字母并没有少。”
“……”
“总之，这次引他们出来你有很大功劳，对方竟然敢炸警局，那就说明要正式在明面上和我们对抗了。”
“恭喜恭喜。”
“……”
“经过我们数月的考察，你已经得到了认可，要不要加入我们？”
“啊？”
“这样一来你既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又可以拥有和我们一样的超自然力量，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吗？”
“呃，这……我觉得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毕竟时不时就要被打架斗殴，被进局子，被炸警察局……”
“嗯，这确实需要仔细考虑，你当然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那请问如果我选择做一个普通人会怎么样呢？”
“你会忘记一切。”
“物理意义上的还是精神意义上的？”
“都有。”
“……”
“下星期一以内给我答复。”
……
圣达雅警察局，督察办公室。
一个医生打扮的金发女士站在帕克督察身边，其他督察就像是看不见这位与警局格格不入的美人一般忙于自己的事物，就连帕克督察也一并忽略了。
“累死我了，挨个给民众消除记忆真是让人精神吃不消。”
“今天任务失败了。”
“是啊，我这么累你们居然还失败了。”
帕克抬头看了一眼漂亮女士，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了桌子上。
“敌人拥有‘闪现’的能力，极限距离大概是一次十米。另外的能力是剧烈的‘闪光’，有短暂致盲效果。”
“所以呢？”
“有点克制我和罗伊德的能力。”
漂亮女士嘟了嘟嘴，对刚才的话题不再讨论。
“他还有个帮手躲在暗处，似乎擅长狙击。罗伊德右肩中弹，好在能力保护，受伤不重，已经去医院了。”
“嗯。”
“保护好自己，小心穿黑大衣戴金面具和白色圆顶草帽的男人。”
“嗯。我走了，诊所里还有病人预约呢，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浪费金钱就是浪费生命！”
“注意安全。”
“……嗯。”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何时已经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