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帘握着手腕跑回宫中,眼中泪光闪闪,却坚持不落下。
悠长的宫道,高耸的城墙。原本看起来威严的皇宫,瞬间显出了一些寂寥。
她看着手腕的鲜红已经渗透了白色的布匹,眼看着就要滴落下来。
阵阵刺痛仿佛在告诉自己,别煎熬,别心急,滴答滴答,你听听,这是你生命的倒计时啊!
眼前的路是不是不太平整?是不是略显模糊,是不是摇摇晃晃,你的意识正缓缓剥离你的身体,用力跑什么呢?跑向黄泉路吗?
并非云帘小题大做,确实是从小至大,从未见过如此多鲜红的血液。
不过一会儿她直直摔了一跤,无力爬起。咦!是什么挡住了自己的路?黑色的,一群的。
简之赶忙扶住了云帘的手,见到了鲜红的一片。
他请示身边玄衣贵气的男子,男子冰冷的眼神看着云帘,缓缓从身后低头之人那里递来一个药瓶。
他走过来,秀满金线的黑色袍子磨蹭在青石板的地砖上,娑娑作响。宽肩窄腰,蹲下之时大长腿略显憋屈。他冷冷从简之那儿牵过云帘的手,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浓眉秀目,高挺的鼻梁,刚棱冷硬的脸庞。朦胧不清也知,他长得好看极了。
他轻轻扯开带血的布条,看着有中蛊的迹象,却不见脸上有任何表情,眼神淡淡略过,将药瓶里的粉末撒在伤口处,随后用新的布条卷好,打了一个蝴蝶结。
结束之后,才得闲将眼神慢慢移至云帘脸上,在他眼里,顶多只是小家碧玉的长相罢了。只是这大大的眼睛上覆盖了一层朦胧,别扭的慌,他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合起,一点点微弱的星光逐渐扩大,随即被一股脑儿塞进了云帘脑门内。
云帘只是感受到冰冷的指腹触及额间,然后如薄荷下肚般一股凉到冰冷的内力入了体内,不一会儿,眼前的纱帘便被揭开了。
简之扶起云帘:“姑娘不必害怕,此伤并未伤及深处!”
“啊?”云帘仍然看着那位玄衣男子。
“姑娘?姑娘?”简之在云帘面前摆摆手,未见反应。
男子就这样被她看着,也不恼火。
简之又言:“姑娘,要不咱矜持一点?我知道我家王爷好看!”
“好!看!”云帘呆呆答道。
“我也好看!”
“啊?”云帘转头,没想到简之立马摆了个鬼脸,吓云帘一跳。
云帘看着自己的手腕,又看看那男子,却发现他们已经离去,只剩简之回头的一笑。
傻傻站了好久,眼眶里的泪珠早已风干,云帘才清醒过来。
见手上的血也没有再流,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云帘刚刚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死了,毕竟九霄割的,是手腕,割腕自杀听过没?简直吓死了!
她小心地托着手腕,漫无目的的走在宫墙里,忽而想起沁雪,不经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回到了承德殿,见到了的却是忙前忙后的宫人们端着什么进进出出,不明所以的云帘又跑着进偏殿。
殿内又被简单装饰了一番,暖炉香烟,屏风垂帘。
望着几位婢女围着沁雪,竟都没发现自己。
镜子前的沁雪被婢女簪上许许多多华丽的头饰,脸上打着厚厚的香粉,红艳的嘴唇,细长的眉尾,一旁的公公又抬进来了一件满是珍珠绣花的宫服。
云帘看着眼前的莫名其妙,满是疑惑。
沁雪终是见了云帘,赶忙驱散下人,拉着云帘,忽然发现了她的手腕,心疼极了,赶忙问了起来。
云帘不舍她担心,也难解释,便说无事。
听了沁雪说,才知道,原本沁雪是要受够五十棍,只是在九霄带走云帘后,城门口传来了北周使者到了的消息。
按礼,使者到齐,今晚是要举办国宴的,因此,这杖刑自然是进行不得。
所以沁雪只是受了几棍,略有疼痛而已。
只是齐帝本就伤势严重,又有刚刚的颠簸,怕是更加虚弱,九染进去好一会儿了。
北周使者?是刚刚见着的那位男子吗?
云帘冥想之时,子清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出了云帘的虚弱,又见她手腕上的布条,缓缓问她:“是九霄伤的?”
云帘倒也委屈:“你们为什么任由九霄把我带走啊!”
“对不起!他匆匆进来,我以为他……”沁雪懊悔地说。
“那五十杖你根本受不得,九霄是在救你!”
“救我吗?”
“手腕上伤口不深,小伤无碍,莫要害怕!”
“都说小伤!可是我疼啊!再说了,你是没有看见他的模样,简直就跟疯了一样,丧心病狂!”
“他已经出了郢城!”
“什么?那我……”云帘想询问月杀之事,却发现这两个字根本说不出,她摸着自己的喉咙,换各种说法,却不能出声。
“我……我”云帘痛苦地挣扎着,简直不可置信,怎么会说不出?
子清一眼看破:“禁言咒?”
云帘忙着点头。
沁雪忙着为云帘拍拍背,安慰她不要着急。
子清没想到,云帘身上一身的禁制,他居然还敢乱来,简直嚣张。
月杀是暗城的,解法自然只有九霄知道。
况且,这些阴毒的玩物,也只有暗城才屑于使用吧!
而,九霄为何要如此做?按理,九霄不可能认识云帘,即便识得,怕只是片面之缘,今日之月杀,绝对会在之后,有些作用。
只是九霄敢这般对云帘,怕是也知道了并非本人。
虽然暗城精通情报收集,但这件事,不可能是轻易能探知的。
是谁把这么重要的事泄露出去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蓝桉,你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