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回来了。”
两个声音都有气无力的。
宿舍内，贺镇维持着早上浩宇出门时看到的相同姿势，眼睛贴在桌面上'精雕细琢'各种造假的委託，石膏像一般雷打不动。
“你有站起来过吗?”
浩宇将黎科长赏的宝贝藏好，拿了干净衣裤进淋浴间。
精彩的一天，亂七八糟的，得让冷水沖一冲脑子，好好思考一下再来的路咋走。
“有啊!”贺镇回答他，还是动都不动。
“小心中风我告诉你!”
贺镇终于抬头，理解的朝他室友笑笑，意思是：“不然咋办?”，相依为命的两人，面对磨难总是笑笑带过，通通不足为外人道也。
贺镇这种'伪造文书'的变态活儿，基本一个普通难度的'产品'要搞好几钟头才能完成，更别说特别繁复的，一整天不吃不喝不动也是常有的。
“那幅是啥?”浩宇朝墙角那副油彩画抬了抬下巴。
“梵谷的房间啊!”贺镇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竟然有人不认识。
“值多少钱?”
“原版大约3亿美金吧!但我只卖30美金。”
贺镇手边占告一段落，随手搜寻了原版给浩宇看，“诺，像吧!?”
“超像!但你画的更好!”
“哈!”贺镇又将椅子转回桌前工作，心想画的更好也没用。
穷人常感受到的窘迫像体内流着柠檬汁，一不小心就会从毛细孔渗出来，酸的你眼睛鼻头发皱...
“这得放学后熬夜好几天才有的成果吧!卖出去竟然还只有几十块钱。”
“我要用300美金买一副，这画的比原版还好，我很喜欢，想挂在我的新办公室。”
李浩宇发现自己说话声音，竟忽然有些哽咽。
他将一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自行在靠墙的一排'房间'里挑了一幅仔细欣赏着。
“新办公室?”贺镇目光停在百元大钞上。
“对啊!”李浩宇忽然来了精神，脸上闪闪发光。
“我们要一起开新公司了!做的事跟你现在差不多，收入好十倍以上，如何?”
反正他做啥一定要扛着贺镇的，不管他愿不愿意。
贺镇整个不以为然，他曾在凶狠的孙总手中遭罪过，余悸犹存。
“我们是谁?”
“一个很要好的兄弟叫万泰、崔大姐、你我，一共四人，原始股东。”
贺镇低头沉吟，神色淡淡，不是很有兴趣。
“你做那个赚的太苦太慢了，眼睛弄瞎了都发不了财，跟着我一起吧!让你一年赚一刀。”
“一刀?”贺镇没听过这新词儿，双腿盘到床上来了兴趣，“一百万?”
最后那句有打中，他还这幺年轻不想要眼睛瞎掉...
“况且，伪造成绩单跟伪造在职证明，好像也差不多，差不多'无良'。”他心理想着，先说服自己过良心这一关。
“我们说的一刀，背后总是跟着7个0的!”看着贺镇神色一凛的模样，浩宇知道要干这门事业，必备的造假好手已被拿下。
他开始动手整理家当，好像准备要跑路。
贺镇还在心里默算浩宇说的'带7个0的年收入'有多少?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他突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这数字感觉非常可怕耶，尽管第一位是1。
“走吧!”浩宇将双肩包甩到背后。
“这么晚了去哪?”贺镇慌张抬头，手上的活儿都还没完成呢!?交不出来可是会被追杀的。
“不干了，不交了!说你得了急性青光眼，住院了!”他将贺镇桌上的台灯'啪嗒'关掉，
“想追杀的都去医院堵人吧!”他拉起张大嘴巴的贺镇，推着他去换衣穿鞋。
“到底去哪?”
“见股东!”
“股东?哪来的?”
“抢来的!”贺镇听了又瞪大眼，停下来不动。
两人问答间，锁上宿舍门，叫上滴滴扬长而去。
~~
老式复古的西餐厅。
现场有钢琴演奏，服务员都来巡三次了...
“要点餐了吗?”
“再等一下。”
浩宇和贺镇两人没在怕的，他俩走跳江湖多年，啥白眼没见过。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桌上的牛油面包都变得又干又硬。
四眼直盯着的大门口处，“来了!”，浩宇开心说道。
崔大姐揹个超大包包，迈步向前走到餐厅他们这桌。
“什幺事?”她一屁股坐下，大包包还没放妥，抓起餐桌上的面包就啃，“马的饿一天了!快说吧，我后面还有事，说重点!”
她仰头干了桌上白开水，又往嘴里塞面包。
浩宇跟贺镇交换了下眼神，身子前倾开门见山问：“我想问崔大姐那两万份个资哪儿来的?”
“这个哦!?”她拉开身上大包，厚厚一叠叠的准客户名单用皮筋圈住，满满的整大包都是。
铁铮铮的就是位将VIP名单随身揹着到处跑的硬汉，噢不!，达人!
“怎幺来的!?你想收集吗?”她防备性的打量着浩宇，感觉有人要来抢生意。
“这个你做不来的啦!一天发2000通短信，每天一早就去翻各小区的信箱翻到吐，到各大银行后巷的资源回收桶偷资料...”
崔大姐用牙撕下一口面包嚼着，手机仍飞快打着广告信息，一秒都不浪费。
“这种事不是你这种规格的人会做的啦!”崔大姐凑近小声嘀咕。
她白了两小白脸一眼，心想，“同学想占我这缺了是吗?...阿姨干这行时你还没出生呢!”
浩宇当然知道要招揽崔大姐没那么简单，他其实也有杀手锏。
“我怎幺可能做得来崔大姐的工作?”
他发起大招柔声的说，眼眶都红了，表情不能再诚恳。
“这工作太难太了不起，没人做得来的!”
崔大姐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怔怔的，“这剧情发展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啊!”
浩宇吸了下鼻子停顿几秒，将身子探过整个桌面，拉起对面崔大姐的手心疼的拍着，
“崔姐你太辛苦了，一天2000封短信，指纹都磨平了...”
浩宇摇摇头叹口气，无视崔姐“这哪招？”的莫名其妙接着说，
“现在开始不要再如此辛苦了好吗?我要崔姐每天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浩宇坐回位子背向后靠，气派优雅的说：
“我们一起合作吧!我保证让你做轻松一点的工作，所有的利润我们平均分成四份。”
崔姐自有记忆以来，就没哪个大男人会如此握着她的手，温柔的替她着想。
虽然对方还小，可唇红齿白的小帅哥说着一些贴己话，还是让人怦然心动。
“为何四份?”在座明明只有3个人。
“还有万泰?”她想到了。
浩宇点点头，“他找帮里的兄弟去看新店面，我们要在三天内开始营业。”
“......”
崔大姐琢摩了好一会儿，评估着目前状况，她知道以黎科长的个性，短期内不会再露脸...
没有'营业单位'的需求，她的ＶＩＰ名单根本无用武之地。
“还是应该投靠一个新的'骗贷'，噢不，新的'事业单位'没错。”她决定了！
“新驻点不用在一楼，有一部桌机、一套面试用的办公桌椅、一个更衣室、储藏室....嗯....对!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
崔姐放下手机坐直身体，秒入合伙人身份，认真帮忙规划起崭新的未来。
“那若有客人进来坐哪?”贺镇无法想像新公司会简陋成怎样。
“直接排队了啦坐哪?”哪找来的，问这幺外行？崔姐白了眼贺镇。
“对这行业前景这幺有信心?”浩宇问崔姐，她这个性真是一惊一咋的，前秒冷冰冰，后一秒就成最佳合伙人。
“对你有信心!”
崔姐拿水杯碰了沈经理的，沈经理这款她一直很欣赏~~用爱与关怀的手段赚大钱。
“道具与场景就客制化，量身打造、现租现用，这样更逼真!”
崔姐干这行很久了，很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媳妇熬成婆'，终于轮到自己当老板了，宝贵的心得通通可以派上用场。
“服务员点餐！”崔姐兴高采烈招手。
虽然硬面包已吃了半饱，她还是想让沈经理大请一顿以示庆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