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大陆,浮于虚空的一片大陆。因其空间位置独特,大陆上的人类穷其一生都在与僵尸邪魔争夺地盘。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百年世家们为了争夺领导权,发起的战争给大陆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更甚于那些非人之物。而云家,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战争里,成了云苍大陆的一方霸主,安居于大陆北方。
云家。
“大少爷,老爷不许您再去找……诶!大少爷!”云家后花园里,一个老嬷嬷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有些无奈:她是看着云家大少爷云觞长大的乳娘,这大少爷生来便聪慧机敏,作为云家嫡长子,身份高贵,却不摆什么世家架子。学习术法时刻苦用功,肯下苦功夫。可以说云家的这位大少爷,样样都好,只偏生有一点,落了人的口舌。那便是他放不下这云家幺女,云月。
若说这云月,生得倒是娇美。柳眉星眸,粉腮红唇,活像是个瓷娃娃。且她脾气温和,待下人也是极好的。只是这位云家小小姐,生来带了病气,克死了家主夫人,而后的乳娘也不知为何离世。世人皆传,这云月与云觞,一个灾星一个福星。可偏偏,福星护着灾星。哪怕云月再不受家主宠爱,那也是大少爷护下的人。
想到这,老嬷嬷不由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啊……”摇着头,她也不再喊着云觞,好歹是下了学的,去看看……也无妨。那小小姐,也着实是一可怜人。
这样想着,老嬷嬷便由着云觞去了。
且说云觞急匆匆地来了云月住着的揽月苑,却徘徊在院儿里头,怎么也不敢往那屋里迈进去,他怕扰了月儿休息。
于是当云月踩着晚霞从院门进来时,便见一长身玉立的俊哥儿傻立在自个儿的院里。不用细想,云月便知这一身白衣的少年,是她的兄长。看着兄长被夕阳拉长的身影,云月有些莫名的无奈与惆怅。
“兄长。”晃悠悠地迈步上前,云月用帕子捂着唇,笑弯了眼,语气带着几分娇嗔“怎就在院儿里呆着了呢?”
少女微哑的声音并不甜美,可在云觞听来,却仿若天籁。他回头,便见云月一身素白,微风轻拂,发丝飞扬。一时间,云觞好似被迷了眼,觉得云月将要踏风而去。怅然的想法让云觞顾不上什么,便匆匆迎着云月上前,抓住了她捏着帕子的手:“怎的又散了发?”话语带着些许责怪,可脚下,却似生了风地将云月扯进了屋。
手腕传来的力道让云月微怔,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对上了兄长一双微褐的眸,瞬间失了力气,由着兄长带着她进屋。
屋里弥漫着难闻的药味,让云月稍稍醒神,她晃着头,将手收了回来:“兄长又不是不知,月儿不过是出去走走。且……”
话语未完,云月的眼中却蒙上了水雾。她吓得忙低下头,生怕被云觞看见。用帕子拭了泪,才扭头向床榻走去:“且这一路,大家都躲着月儿,绾发散发……又有何差?”
云觞被这一番话说得一怔,也未曾注意到云月眼中的水雾,良久才堪堪回神:“要不……还是给你找个……”
“兄长!”云月打断云觞的话,扭头望着窗外,“天色暗了,月儿该歇了。”
云月的身子向来不好,终日嗜睡,唯夕阳西下的一段时间,才清醒片刻。现在,满天的晚霞也已散去,云月只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她脸色发白,好在屋里没有点灯。她庆幸着,而后胸口一疼。
“月儿……”云觞还想再说什么,往前迈了几步,隐约能见到纱帘后的影子。自他修习了术法后,从未觉得夜间的纱帘竟是如此模糊。
云月强撑着身子,狠下心,对纱帘下了咒。耗了最后一丝精力,她连坐着的力气都没了,只瘫软在床上:“兄长……月儿累了。”她微微颤着声。
“那,月儿好生歇着……”
揽月苑里。
云月的脸色白得吓人,她哪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病气。她不过是被有心人下了毒手,被当做鼎炉,养了瘟……那人倒也真下得去手,养了她这么一具瘟体,那些瘟……可不好找。
是的,瘟体。比僵尸更可怕的物什儿。以肉躯养瘟,以活人喂瘟。给云月这样一具瘟体的人,定是恨毒了云家,隐姓埋名,在家主夫人身边忍辱负重数十载,将瘟埋在母体中……可废了不少功夫吧。何况,是这样厉害的瘟,要养于幼儿体内,必要让幼儿有着极强的力量。而她……因此,有了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咒力。
云月咬紧下唇,浑身灼烧般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她一直知道,自己是瘟体……这件事,是父亲告诉她的。
体内的瘟蠢蠢欲动,云月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狠狠咬着唇,让自己保持清醒。母亲的死,乳娘的死,都是她无意识放出的瘟……好在她后来及时清醒,否则……只是,母亲和乳娘……都回不来了。
云月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体内的瘟疯狂地冲撞着少女纤瘦的身躯,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印出狰狞的笑脸。
“啊!!!”云月终是忍不住,低低地嘶吼出声。每个晚上,瘟体都要发作,直至日升月落,体内的瘟才稍稍安分。这段时间……便是非人的痛楚折磨着她。
也不知过去了几时,天际微微泛起了鱼肚白,云月体内的瘟才堪堪消停下来。
一夜的折腾撕扯,少女早就衣不蔽体。云月却根本不去在乎,只瘫软着,喘着粗气。
“兄长,兄长……”微哑的声音低低唤着兄长,云月一张娇美的脸上,清泪纵横。她就如此,唤着兄长,昏死过去。
只道……一声兄长,一世兄长。